子盛凄然一笑:“为什么?因为家里穷,因为给的银子多,因为他们是一对贪图享乐的懒人。家里的地卖了,房子也卖了,天天想着做生意赚大钱,可是每次都被骗的一文不剩。”
子盛叹息一声:“我五岁就被他们卖了,那么多年他们从未找过我,十年前突然找到了我,穿的锦衣华服,一看就是发了财,可她却不愿意替我赎身。”
“为什么?是,是赎身的银子太多了?”
子盛摇了摇头,“不是,她身上的任何一件首饰都可以赎十个这样的我了,她却让我忍辱负重,让我听命于她,却从来不让我叫她一声娘。”
子盛脸上是浓重的悲伤,韩铮微有不忍。
“所以你们就设计将我活埋了?”
子盛面带羞愧,歉然道:“对不起,我有我的难处。”
韩铮怒不可遏,“可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我差点死掉,如果我死了,你就真的心安理得了?”
子盛抬眼看着他,连忙摇头:“不!我回去找你了,你已经不在了,我想去找你,可是,可是她不允, 我是真的被她软禁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哪里都去不了,只有在她需要我迷惑你时,才叫我出去散布行踪。”
“你这叫助纣为虐你知道吗?她害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子盛,你还不知道吧,你的亲爹,姜启辉,被她杀了,他死了!”
子盛愕然惊住,愣了半晌,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你说什么?我,我爹他,他被谁杀了?”
“当然是你那个心狠手辣的娘,在我们面前,她一丝情分不念的亲手杀了他,你爹到死都不相信,他会死在了她的手里。还有,你的弟弟,也差点因她而死。”
子盛神情悲伤且颓然,却冷眼看向韩铮。“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是想拿回你父王的把柄?”
韩铮愣住,“原来你早就知道?”
“我当然知道,说到底,她是我的母亲,我们有着割不断的血缘关系,我就是再恨她,也清楚谁亲谁远,她活着,我就还有个家,有个活下去的希望。”
韩铮实在是看不懂了,“她这样对你,你还死心塌地的为她做事,刚才,刚才那姜二公子是怎么欺辱你的,你就一点不觉得耻辱吗?”
子盛凄然苦笑道:“耻辱?有什么耻辱的,因为你们的癖好,才有我们这种的人存在,你都不觉得耻辱,我一个被玩弄的,还在乎什么是耻辱。”
“你不要这般贬低自己好吗?我与你相识一场,你虽是带着目的接近我,可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你与那个女人不一样,你骨子里是善良的,是有正义的。你恨这个世间的不平,你愿意帮助那些弱小的人,所以,子盛,你收手吧,交出那些证据,我韩铮以生命做保证,绝对保你安全无虞。”
子盛嗤然一笑:“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你自己,你说我与我娘是一样的人,你又何尝不是自私的人?”
韩铮无奈道:“那不一样,子盛,你娘她害死了太多的人,老天都不容她。你还年轻,你未来的路还很长,为什么要被她一直牵着鼻子走?离开这里,带着你的弟弟,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重新开始不好吗?一定要活在这样阴暗的地方,连个姓氏都不配拥有吗?”
子盛油盐不进,仍然坚持。“那是我的事,我是屈辱的趴着,还是光明磊落的站着,都不是你能决定的。我出卖谁,都不会出卖她,你说过,我与她不一样,她的狠心冷情,我做不到。”
韩铮气极,声音有些高:“你为什么这么固执?非要把自己的后半生断送在那个毒妇的手里,她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了,叫你这般执迷不悟?”
子盛微垂下头,自嘲的嗤笑:“我没读过圣贤书,不懂你说的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生恩大于天,不得不报。”
“子盛!你说,究竟要怎么做,你才愿意交出证据?”
子盛沉思片刻,道:“让我带她和我弟弟走,我保证,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那证据的所在,也不会对你们王府形成威胁。”
韩铮毫不犹豫的拒绝,“不可能!你可以带你弟弟走,我可以给你银子,但是,岳南屏,她必须死!”
“为什么一定要了她的命?她一个女人,能让你们忌惮如此吗?”
韩铮语气坚决,“不是忌惮,她十恶不赦,害了太多人,她杀了我母亲,你有生恩要还?我就没有死仇要报吗?”
子盛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于他而言,母亲的生育之恩情深似海,于韩铮来说,梅王妃的生育之恩又何尝不是高于天地呢!
“她就是个疯子,这毒妇心思刁钻歹毒,绝不能存留于世,那将是世间的祸害。”
“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我是不会弃她于不顾的。”
“杀了他!”
忽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子盛猛然站起身,警惕的看向四周,韩铮也扶着梅树站了起来,身上的力气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
司聪从不远处的一棵树后站了出来,定定的望着惊呆的两个人。
“是你!你在这里多久了?”
司聪慢悠悠的向他们走来,停在了她认为的,安全距离之外。
“你来多久,我就听了多久。我很为你的孝心感动,但是我告诉你,你这是愚孝,是强词夺,是为你们的恶行找借口。你心里是怕死,怕我们拿到了证据后杀人灭口,所以,那就如你所愿。”
司聪看向韩铮,韩铮还有些犹豫不决,司聪嗤了一声:“别被这母子俩继续蒙蔽了,一百个韩铮,也玩不过一个姜子盛。杀了他,秘密将会永远成为秘密,让他带着秘密去地下一家团聚,谁也别救,包括韩钰。”
韩铮咬了咬牙,狠了狠心肠,抽出腰间宝剑,横在了子盛的脖子上。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交出来,我亲自护送你和你弟弟走,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活。”
子盛定定的盯着他的眼睛,忽而一笑:“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