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聪已经表明了非去不可的态度了,薛母也不好反对了,还是嘱咐道:“那就小心点,你们兄弟俩多照顾着阿菡些,备着些草药,万一受了伤,也能顶上些用。”
薛慕枫一听母亲都同意了,脸上立时就笑开了花,撂下了筷子道:“我去弄,大嫂你一会儿过来。”
他也不等薛母说话,起身便走,薛父的脸色又要变,薛母无奈的摇摇头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说了,薛父只好叹息着作罢。
难得天还没黑就吃完了饭,薛母也不叫司聪跟着收拾,撵着她去跟那兄弟俩准备明日进山的装备去了。
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竹棍子了,她去的时候,兄弟俩正一人拿着一根竹棍儿打磨呢。司聪拿起一个已经做好的,一头是磨尖了的,一头是磨平的,不作为武器的时候,就是个拄棍,上山能借力使。
司聪杵在地上试了试,手握着的地方特意磨出了些凹陷,还挺得劲的,不由的赞道:“这手艺不错,谁想出来的?”
薛慕枫很自豪的扬了扬下巴,“别看我读书不行,做这些东西还成吧?”
司聪颇是意外的看向他,点了点头,“不错,明儿你可以用竹子研究点别的武器啊,工具的,用好了不比铁质的威力小。”
薛慕枫疑道:“这玩意能做什么武器啊?”
“竹箭竹镖竹刀的,能防野兽就行呗。”
薛慕枫一脸的兴奋,“大嫂都见过没有,你画个样子,咱俩一起做?”
司聪瞥了他一眼,“不管做什么?首先得有把刀,不然用手削吗?”
薛慕枫看了看磨出些尖儿来的竹子,有些懊恼,要是有把柴刀,干什么都方便,也不至于一根竹子磨半天了。
他扔下竹子起身便走,“我去借个柴刀回来,你们等我。”他拔腿就跑,薛慕彦也来不及阻止,只好无奈的摇头。
司聪看着他的背影也是一笑,“他可真是急性子。”
薛慕彦轻嗤一声:“听风就是雨的,从小就是这样,除了玩,没有一样能叫他定下心来的。你倒是给他找了一个好事做,他平时最爱鼓捣这些,也少出去跑去了。”
“你们兄弟俩都是各有天分,他手巧,你嘴巧,互补了。”
薛慕彦挑眉看了她一眼,轻声笑了笑:“你倒是善于观察,我看,我们一家子加在一起,也没你的长处多。”
司聪有些心惊,总觉得他好像是对自己非常的了解,这些话又是在映射她什么似的,令她有些不安。
“我有什么长处?无非是洗衣做饭的,都是些寻常女子都会的,不值一提的。”
薛慕彦看向她的眼神里又是一片清明了,看似一无所知一般。
“你懂得蛮多的,我是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学方言上,对其他的不说是一窍不通吧,也差不多。我和阿枫进山的时候,还没阿枫认识的山珍草药多呢。”
“人各有长处嘛,要不怎么说取长补短呢,这样就挺好,省的意见有分歧,生闲气了。”
薛慕彦失笑:“也打不起来,我们兄弟俩一直很和睦,我这个人不适合做兄长,我轻易不会训他,但是如果我说话了,他还是听的。”
司聪想,这就是血脉压制吧。
两人边说话边干活,薛慕枫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一脸的欣喜。
“借来了借来了,明早还回去,快弄吧。”
有刀自然是好,薛慕彦的手都要磨出血泡来了,这把柴刀可是解决的大问题了。
“等有了银子,第一个先买把柴刀。”
司聪如薛慕枫是一个想法,薛慕彦不置可否,“那东西死贵的,还要登记在册,咱们这样的流放之家,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呢。”
司聪嗤之以鼻,“一把柴刀还能造反是咋地?你是否想太多了?”
薛慕彦道:“又不是没有过先例,不造反不能杀人吗?万一杀了哪个官哪个爷的,卖柴刀就成了从犯,那岂不是遭了殃了?”
司聪倒是没想到这一点,薛慕彦又道:“咱们家与平常百姓家不同,父亲是犯官,这一辈子的污点在身上,我们兄弟不能科考,亦不能入衙门做皂吏,更没有分配土地的资格,我们只能在这大山里过活, 薛家这一辈子翻身无望。”
薛慕枫有些愤愤,“那爹还死逼着我读什么书?读了书又有什么用?又不能科考,一辈子背着犯官的名声,什么都做不了。”
他气愤的使劲削着手里的竹子,咔嚓咔嚓的声音好像是要斩断了谁的脖子一般。薛慕彦瞥了他一眼,十分不悦的冷哼了一声:“什么都做不了就不做了吗?你自己要做烂泥别人怎么扶你上墙?照你这想法,咱们都多余活着,一起去死了算了,省的一睁眼就为了吃喝犯愁了。”
薛慕枫很是不服气的梗着脖子就要犟嘴,可是看见大哥那张阴沉的脸就又给憋了回去,悻悻地低头不语。
“我们不能跟以前的日子比,也不能跟那些比我们优越的人比,我们只要能改变现状就好。我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从那个牢笼一样的地方把咱们一家都解救了出来,这就已经超越了许多我们这样的人。父亲不用再日日去劳作,母亲也不用整天给那些人洗衣裳,我们兄弟也不用再受那些人的白眼和欺辱。我们一家除了身份上的差异,与当地的百姓家已然无异,这些,都是我用学问换来的,你还说读书无用吗?”
薛慕枫怨气冲天的表情露出些惭愧之色,他渐渐明白了兄长的苦心。
“京城回不去,我们能不能走出这山里,去镇上,去县城,还能去大研,只要我们想把日子过好,那就奔着这个目标去努力,我们一定可以过上好日子。”
薛慕枫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颓废的一叹:“可大哥刚才也说了,我们是犯官,能自由自在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吗?”
“当然能!我们能走出那地方,就能去大研,甚至更好的地方。天高皇帝远的,谁还会在意我们是死是活?只要银子到位,你就是隐姓埋名回了京城,又有谁会知晓呢?”
他目光炯炯,自信满满,听的司聪都觉着热血沸腾了,心里也畅想起那样风光的日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