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唯诺诺,小心翼翼。
第二天出操一回来。寇大彪就火速赶到了自己的卫生区打扫卫生。
在对面地爆连的楼内,他的新兵连班长岳森正好在窗户边看到了他。
“大白,我有空会来看你的!”
“班长!”寇大彪一见是新兵连班长和他打招呼,一下子情绪有点激动。
“有空来地爆连玩!”
只见班长对他微笑着招了一下手。
想起了以前新兵连班长的关心,过往新兵连的记忆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想到原来的新兵十连一排二班,寇大彪一下子充满了干劲起来。想着自己多干一点活,先从干工作开始。
他一股脑地把三楼其他房间,和二楼的阳台都扫了一遍。
刚打扫完毕,只见那个老兵姜智博又走了过来……
“你他妈的会不会扫地啊?”
“啊?”寇大彪也大吃一惊。
自己多干活也要被骂,前面自己还帮那个化验室主任,和一个三级士官班长打扫了房间。
别人都看见的,到他这里,他竟又挑我毛病来了。
“不好意思,班长。我再扫一遍。”
心里怎么想不管,寇大彪嘴上也只能应付着,毕竟自己初来乍到。
他就想时间快一点熬到中午午休,自己能去地爆连看望以前新兵连的班长和战友。
…………
中午午休的时候,寇大彪没有跟班长请假,就直接去了地爆连。
顺着早上窗户的方向找到了班长所在的班,猴子正好就在班里。
见到了大白,猴子也很开心。
“大白,你现在怎么样啊?”
“我过得很不好啊,我们班长还有老兵都欺负我。”说到这里,寇大彪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
“你第一天来,人家怎么会欺负你?肯定是你自己没做好工作。以后好好干啊。”
“刚子你知道他怎么样吗?”
“不是摩步三营吗?现在我们都知道是你找关系顶替了刚子。”
寇大彪想起下连分别刚子的背影,心里不禁内疚起来,但他不觉得是自己顶了刚子的名额。
“跟我没关系吧?我现在不也只是在防化连吗?你们别瞎传啊。”
“算了,都已经过去了。”
此时他新兵连班长岳森回来了。
“大白,你来啦!”
班长似乎还是原来的样子。
“班长!能不能帮我去说说,让我调到你们 地爆连,我不想当防化兵。那里的人都太坏了。”
岳森不知如何回答,想了一想,
“你不是认识你们连队副指导员吗?这个你只能和他说。我帮你说也没用的。”
“那我现在就去说说看。”
“你等等。”
还没等班长说完,寇大彪就飞奔了出去。
确实有道理,自己既然能到防化连,不如再去求副指导员帮个忙,这个连队自己一天都不想待了。
说不定自己是有机会的,重新当个工兵。
副指导员的房间就在二楼,他打扫卫生的时候留意过。自己一分钟也不想再等了。
“报告!”
“是你?寇大彪,有什么事进来说。”
“是。”
副指导员看到寇大彪主动来找自己,似乎也有点面露难色。
“正好我也想找你谈一次,现在外面都传你是我的关系户。你自己在连队也要争口气,把训练成绩搞上去啊。否则别人都知道是我把你带过来的,我也很丢人,怎么带这样的兵来。”副指导员语重心长地说道。
寇大彪诚恳地问:“我不想待在防化连了,副导,能不能想办法让我调到地爆连,跟着我以前班长。”
副导一听更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你真当部队是你家开的啊,我们这种军官也是普通人,现在要团职转业才包分配公务员,我们这种最多提个副营,转业还要考试。我哪有那么大能量可以随意调动啊。”
副指导员喝了一口水,随即又说道:“你安心在防化连好好干,没什么事也别来找我,否则真的要被别人说闲话的。你应该懂我意思的。”
“我知道了,副导,我会好好努力的。”
说罢,寇大彪失望地离开了副指导员的房间。
现在自己看到防化连的每个人,都突然觉得很讨厌。
看来自己去地爆连的希望是破灭了。
寇大彪长叹了一口气……
只能是混一天,算一天了。又想到自己早上费力干了那么多活,没被表扬也就算了,还被骂了一顿。还干他娘的干啊。
…………
有些时候,走起霉运,不顺心的事,往往总会接二连三的来。
寇大彪想去地爆连的事,不知是被谁传来传去,竟然被传得全营皆知。
这天的班务会上,班长又毫不客气的嘲讽起了寇大彪。
“听说你还想调去 地爆连?”
“你以为部队是你家开的啊?”
“还有你觉得你新兵连班长会要你吗?真的要你早就带你下连队。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想不明白吗?”
“你们上海人就那逼样,我反正没见过上海人有个正常的。”
一个人的自尊心能被怎么践踏,也不过就现在这样,寇大彪心里已经燃起了怒火。但想到了家里的爸爸妈妈,他也只能忍。
但他不忍,他一个人又能如何呢?当兵不是上班,你上的不高兴可以辞职。
…………
晚上想着抽根烟缓解一下压力,寇大彪独自去往阳台。
他刚想推门进入,只见一群人正在里面讨论着什么。
“寇大彪就是我们防化连的叛徒,他还真以为人家地爆连会要他一样?真的笑死人。”
海震涛?这迪奥人竟在背后说自己坏话。
“我们以后都别理他,当初他们班周冈就是被他搞到步兵营去的,这种人阴险的很。”
寇大彪实在忍不了,推开门冲了进去。
“你他妈的没完没了,我的事和你有关系吗?”寇大彪愤怒地问道。
一见寇大彪出现了,背后说别人坏话的海震涛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又是一副一不做二不休的态度。
“我就是看不起你,所有上海兵里,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你丢我们上海人的脸。”
寇大彪把脸凑到了海震涛面前。
“那你想怎么样就来啊?背后说别人坏话算什么男人?今天就在这里把这件事了结了。谁他妈的退缩谁就是孙子。”
海震涛也把头凑了上去,“那你来啊?”
两人都在等着对方先动手,因为先动手,到时候自己肯定会理亏。
正在这时,一排长牛黄聪路过看见这一幕。
“你们在干嘛?”
“我们在抽烟。”寇大彪准备拉海震涛一起死,反正他今天已经倒霉透了。
看着地上的烟头,排长没收了所有人的香烟,并且罚所有新兵晚上跑五公里。
晚上点完名,除了站第一哨的新兵,所有新兵都因为这件事继续去跑五公里。
这下原来想拉海震涛一人下水,现在彻底得罪了所有同年兵。
…………
跑完五公里,很多新兵都对寇大彪产生了怨恨。
寇大彪自己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在原地站着,懊恼不已。
这个时候是他最绝望的时候,但也是这个时候,元子方却走了过来。
“兄弟,我知道是这个海震涛故意恶心你。今天的事不能怪你,他背后说别人坏话,能是什么好东西?”元子方安慰道。
“那我该怎么办呢?”寇大彪问向元子方。
“先混着再说吧,你真的搞出什么事吃亏的是你自己。”元子方拍了拍寇大彪的肩膀。
“我真的很绝望。已经没信心了。”寇大彪失望地说道。
“你意思你怕海震涛吗?他和我们一样都是新兵,你把他当傻子就行了。我们要团结起来对付那些老兵。我不会看不起你的,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元子方还是在鼓励着自己。
“谢谢你兄弟。”寇大彪感动地说道。
寇大彪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感到温暖备至。
虽然并不了解元子方,但是在自己孤立无援的时候,有个人还能鼓励自己,哪怕只是客气的假话也已经无所谓。
寇大彪心里已经认定了元子方是自己一辈子的兄弟。
但是这件事后,他还是成了防化连的笑话,路过的人都会嘲笑地问一句:“你不是去 地爆连 吗?怎么还留在这?”
班长和班里的老兵也时不时拿他撒气,说着伤人自尊的话。
但还好有元子方每天陪他说说话,这是现在他在连队唯一的兄弟了。
……
过了一个多星期,休假的副班长回来了,竟然是个只有18岁,就第三年的老兵。模样还是个孩子,讲话做事却是非常老成。连队的人都叫他嘎子。
他回来之后,训练都是他组织,也不用每天看姜智博这迪奥人的脸色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突然接到上面通知,连队营房要重新翻新,所以这里还没住几天,就要搬去以前通信营的一栋大楼里。
这样工化营三个连暂时都要先住在一个大楼里了。
既然要搬家,就肯定少不了新兵干活,所有人都在忙碌着。
寇大彪推着一辆板车,里面堆满了东西,东西堆到路也看不见。不用多说又那老兵搞的花样,他两只手里还夹着四个热水瓶。
经过一个上坡的路段,因为东西实在太重,热水瓶一时放不下,有点使不上劲。
边上二班的一个副班长正好从他旁边经过。
“班长,你帮我热水瓶先拿下行吗?我这个上坡推不过去。”
照理说是顺手的事情,没想到这个副班长直接过来,对着寇大彪脑门就是一下拍过去。
“你这新兵蛋子,敢叫我做事啊?”
寇大彪也没想到是这样,手里的热水瓶瞬间掉了两个。
顺手的事情,你不帮我一把,还拍我一下。越想越气的寇大彪直接把手里另外两个热水瓶也丢了出去。
“砰!啪!”
两个热水瓶直接摔得粉碎。
“你这迪奥新兵脾气还挺大,我还以为你没脾气呢?反正我去和你班长说,你准备赔钱吧。”
说罢这迪奥人潇洒离去。
…………
到了晚上班务会,班长果然知道了。又用平常的口气开始教训寇大彪了。但寇大彪这次已经不准备惯着他了。
正当班长又说到你们上海怎么样怎么样的时候。
“你不地域攻击是不是就不会说话啊?”寇大彪开口打断了他的班长。
随后又坚定地说:“还有我前面说了,那两个热水瓶是二班那个迪奥货打我,我才没拿住,我要赔也就赔两个。”
“你别看我好欺负,就每天对我人格侮辱,看你第十年老兵给你点面子。否则我直接去旅里面告你打骂体罚,我大不了退兵回去,看看谁怕谁!”寇大彪似乎把这段时间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
寇大彪此时已经做好了被退兵的准备,他不想再忍下去了。纵使自己有做得不够的地方,也不能把人逼到这个地步吧?
班长发现了寇大彪似乎也长了一张嘴,他反而有点懵了。
还好最后副班长出面协调了一下,寇大彪赔两个热水瓶的钱。这件事也算结束了。
但今天已经不是得罪班长了,而是彻底撕破脸了。
而这个班长其实并没有什么用,他也知道他自己说的那些话是什么含义,他之所以数落别人,也只不过是把生活不满发泄在一个软柿子身上罢了。
班务会结束,元子方见寇大彪如此冲动,也劝起了他:“你怎么那么冲动,现在你彻底得罪班长了。”
“我不想再忍了,你觉得他说的是人话吗?再说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寇大彪愤怒地说道。
元子方听罢,继续劝道:“你太天真了,他可以叫老兵搞你的,你看看那个姜智博眼睛里已经冒光了,等到外训肯定搞死你了。”
“到时候就直接干他,打不过他,就和他玩命。”寇大彪破罐子破甩地说道。
元子方把手搭在寇大彪的肩膀上:“就怕人家和你玩阴的,你这样和他们这些人同归于尽不值得,兄弟!我劝你还是冷静一点,和班长道个歉去,哪怕假装也行。”
虽然元子方说的很有道理,但事情已经到这一步,寇大彪虽然也有些后悔了,但是今天的事他觉得自己没错,是肯定不可能道歉的。
寇大彪感激地说:“谢谢你兄弟,现在这里只有你对我好了,这份情我肯定记在心里一辈子。”
“不用客气,都是自己人。但我还是劝你不要冲动。”
此时那个二班的牛振华又来了。
“打根烟抽一下。”
“每次都是打根烟抽一下,你什么时候自己买烟?”寇大彪今天也不跟这哥们客气了。
“我们付出那么多次,你总要回报一次吧?”元子方也调侃起了牛振华。
“下次我一定买!”
“那我们看你表现了。”
随后元子方给他一根烟,三个人又在那角落吞云吐雾起来。
你别说这哥们虽然吃相有点难看,但是寇大彪和元子方见了他,总是能感到他身上搞笑快乐的磁场。也愿意一次一次打烟给他抽。
……
第二天上午,继续干第一天搬家的活,寇大彪和元子方跟着他们的‘嘎子’副班长一组,去收拾老通信营一楼的一间办公室。
寇大彪看出了这样安排,是副班长刻意为之,这样可以避免第二天寇大彪再在班长眼皮子底下干活。
不得不说这个‘嘎子’处理问题还是很有一套的,他这样做可以避免尴尬,不让矛盾扩大。
正当大家都在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打包装箱,寇大彪在整理一面锦旗时。
突然感到右手手指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连忙下意识甩了一手。
只见一条三十多公分长的大蜈蚣咬在了他的手指上。他连忙再用力一甩。
蜈蚣掉到了地上,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班副,我被蜈蚣咬了,你快来。”寇大彪大声喊道。
嘎子也马上赶来了,只见他三两下,就将那蜈蚣抓住,还捏这蜈蚣的头,将蜈蚣的两颗毒牙拔了下来,随后装进了自己迷彩服上衣的口袋里。
寇大彪和元子方看到这样的操作,也无言以对。
“一条小蜈蚣,看把你们吓的。”嘎子班副轻松地说道。
“我被咬了,班副,怎么办,手指已经开始肿了。快到医院去急救吧!”寇大彪已经急地大喊大叫起来。
“没事的,死不了人,对了!我也正好要请假外出买点东西,等会我和连长请假带你去旅院看看。”嘎子还是淡定地说道。
“快一点班长,我头也有点晕了。”寇大彪捂着头低声说道。
只见嘎子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只蜈蚣又放到寇大彪身上,寇大彪一见那么长的蜈蚣又吓了一跳。
“瞧你那点出息。那你现在跟我回去换衣服。”嘎子一边蹦跶着走路,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此时寇大彪的手指已经肿得有两根一样粗,他没见过这个场面,心里也愈发焦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