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顿时打闹起来,于火怕热水烫到田桂花,只能被动挨对方的打。
等田桂花出了心里的这口恶气,才有心情整理自己的假发。
因为没有镜子,这边的井里又才死了人,田桂花转了一圈,最后站在于火的面前,用对方的眼珠子当镜子照。
望着小姑娘那张余怒未消的俏脸,于火能有什么办法呢?
只能受着......
等对方整理好了仪容,于火才苦着一张脸走进门。
偏厅的男人此时正拿着一本琴谱看,听到声音,琴谱缓缓下移,露出的一双眼睛凉飕飕的飘过来。
“回来了?”
什么、态度!
小爷好歹也是个富二代,给你当下人使唤你还敢跟小爷甩脸子?
于火越想越气,直接把水壶蹲在桌子上!
热水从壶口溅出,渊灵敏的放下手臂,这才没有被烫到。
他挑眉看向一言不发给他沏茶的青年,问道:“怎么这么慢?”
热气在茶杯上空氤氲,隐约能看到杯底被浸泡的缓缓舒展开的叶片,它们在水中上下浮沉,莫名的,于火的心好似也跟着静了下来。
他缓缓把水壶放回桌面,偏头扯了扯嘴角:“慢吗?可水刚烧好我就拎回来了。”
话音刚落,于火的余光扫到那只陡然探过来的手掌,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谁知下一瞬,他感觉自己腰间一痛,登时扭动了一下:“你掐我腰干嘛?有病啊!”
男人慢吞吞的抬起头,冲他冷笑了一声:“因为你说谎。”
于火真心觉得这人有病,当即反驳:“我说什么谎了?”
男人收回视线,垂下眼的时候,于火突然发现,对方的睫毛虽然很长,但卷曲的弧度并不明显,平直的在眼睑处落下一小片浅薄的阴影。
这副模样,倒像是被谁欺负了一般,莫名显得委屈。
可惜,这都是表象而已,若是真的受了委屈,他只会十倍百倍的偿还给对方,绝对不留隔夜仇。
果不其然,下一秒,男人殷红的唇瓣缓缓张开,嗓音附着出一抹淡淡的讥讽。
“别来问我,你自己想。”
“......?”
于火朝着房梁看了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坐在主位旁边的椅子上,抬手伸了个懒腰。
不知不觉,太阳开始有了西斜的趋势,冷风吹起积雪涌入宽敞的偏厅,落于青年鬓边的墨发。
渊被冷风吹的抬起头,蹙眉看向门外,语含不耐:“把门关上。”
过了几秒钟,他的命令被扔进了风里,根本无人理会。
他当即看向身侧,恰好又一片雪花飞过,轻飘飘再次落在青年的发梢,静静蛰伏其间......
渊狐疑的眯了眯眼睛,随即倾身,用手肘撑住桌面凑近去看。
发梢上的雪花越来越小,最终融为一滴晶莹,消失不见。
这细微的变化似乎惊醒了他,渊倏地站起身,瞳孔微微晃动,似乎还有些惊慌。
这些陌生的情绪一个个叠加浮现,令他摸不着头脑,蹙紧的眉心隐现烦躁。
他下意识的咬了下嘴唇,随即伸腿,踢了踢青年的鞋尖。
对方身体一歪,渊的眼中惊慌更甚,下意识就要抬手去扶。
好在,青年及时睁开了眼睛,伸手撑住了椅子扶手才没有摔倒。
被打扰了美梦,于火皱眉问道:“又怎么了?”
渊居高临下的望着青年再度黏在一起的双眼,胡言乱语道:“我饿了。”
于火歪头靠在椅子背上,敷衍的咕哝:“饿了就吃。”
耳边微弱的呼吸在话音结束的那一秒,诡异的再度变的绵长。
渊感觉自己额角上的青筋跳了跳,伸腿又去踢对方的鞋尖,开始冷言冷语:“你,做饭去。”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吵醒,于火终于睡不着了。
他抬起头,直勾勾的对上男人略微灼热的视线,似乎是在发出无声的抗议。
——这是......卡了?
——没卡,直播间有风吹的声音。
——那他们这是干嘛呢?
——可能是在用眼神......交配?
——林萧你!
——不不不、不一样!那位的眼神像是要吃人,咱浪哥的眼神却坚定的要入党。
——哈哈哈哈,这见鬼的形容笑死我了!楼上,拜托你住嘴吧,我床上的螨虫都要笑醒了!
男人的长相很是昳丽,就像是油画,浓墨重彩到瞬间就能抓住人们的眼球,越是直视就越是会沉溺其中。
看着看着,于火陡然发觉好像有什么即将要脱离掌控,他气急败坏的抓了抓头发,终于败下阵来。
“......啧,等着。”
擦肩而过的瞬间,于火气不过的去撞对方的肩膀,愤愤不平的直接就近去了厢房不远处的灶台。
随着脚步声逐渐远去,渊坐回主位,拿起摊在桌子上的琴谱。
看了几眼,他发现他看不进去了,不由自主的伸手去触摸自己被撞的隐隐作痛的肩膀。
那抹残留的疼在冥河底自虐的酷刑下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可却给了他一种记忆深刻的错觉。
他缓慢放下琴谱,看向依旧敞开的房门。
门外光秃秃的,只有地面积雪上拓印着的凌乱脚印。
恍惚中,他好似又看到了之前令他烦躁不已的画面。
容貌出奇相配的男女相对而立,青年那双勾人的狐狸眼中浮现无奈,还有宠溺,任由对方伸手推搡,不生气就算了,还笑嘻嘻的跟对方闹作一团。
那一瞬间,漫天飞雪都似是为彼此加上了一层纯白的滤镜,除了他们之外,渊什么都看不见了......
越是想,他就越是坐立难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熟悉的脚步声再度响起,青年的身影撞破了眼前那虚幻的一幕。
“出来,吃饭。”
渊飞快眨了眨眼睛,一言不发的起身走上前。
青年被风吹乱的短发上覆盖了一层细小的雪片,衬得对方越发冰肌玉骨,似乎与凛冽的风雪已融为一体,即将消散。
渊见到这一幕,不受控制的伸出手,在将要触碰到对方柔软的短发时,眼前的青年顷刻间就像是在周身竖起了一层尖锐的刺,抬手捂住了脖子。
对方白皙的手掌与自己留在上面的指痕重叠,因为尺寸的不同,隐隐有青紫的痕迹暴露在指节的边沿。
渊情不自禁的蹙眉,面对如此防备的目光,他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这次,他没有忽略掉这份陌生难言的心情,突兀的捏住对方的手腕,强硬的掰开,随后用自己的另一只手去触摸对方脖颈上斑驳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