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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天气转热了。

银白的月光洒落,窗外还有几只知了发出凄厉尖锐的鸣叫。

但躺在别墅内的青年却睡得很沉,静谧的卧室内,橘色的灯光下燃着安神香。

这些袅袅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编织成了一张柔软的大网,能把人的意识包裹住,令其沉溺。

于火最近好似都离不开安神香了,不知道是不是魂珠出了什么问题,他很疲惫,但又因为紧绷的神经而无法入睡。

又或许是连着62个小时没有睡着,这一觉所以才睡得格外的沉。

所以,知了什么时候不叫了,他更是无从得知,包括窗外那一道道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并不凌乱,很有规律,像是同一个人由远及近的反复进行着,诡异的是,那个人只有从远处而来的脚步声,却没有从近处走向远处的行为。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恢复意识了呢?

于火被困在睡眠中睁不开眼睛的时候,还有时间来思考问题。

哦,好像是从一只冰凉的手摸上他的脖颈时开始的。

当时他在想,渊...还是来了。

但很快,这种猜测就被第二只、第三只、甚至是第四只手...给推翻了。

因为来的...不止一个人。

或许,又不是人。

难道是他从副本里带出来了脏东西?

于火正想着,最先捏住他下巴的手突然用力,一抹比指腹更加柔软的凉意就覆盖住了他的唇瓣。

所有思考都被这个吻打断,对方的吻很熟悉,当然他也只亲过那一个人,自然好分辨。

在察觉到来人就是渊的那一刻,于火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没有那么慌张了,刚刚不断思考的脑子也被迫卡壳,没有了半分求生挣扎的欲望。反而想要沉溺在这种接吻带来的刺激中,甚至都没有空去思考捏住他手腕、耳垂、肩膀的手,都是从哪来的?

或许,是梦?

室内满是弥漫开的香气,缥缈的安神香烟雾缭绕,好似给他的感知也加上了一层薄膜,迟钝的意识在这个吻持续了足有一分钟的时候,才堪堪上涌。

似乎,有什么湿润的东西顺着眼尾划了下去。

下一秒,另两片泛着相同凉意的唇瓣吻住了他流下的那滴泪。

于火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空白,紧接着,他的手腕、耳畔、脖颈...甚至是指尖都被同时吻住,那种被亲吻的酥麻感沿着每一片肌肤传递进毛孔,好似要把他骨头都给亲软掉。

这感觉很渗人,连他都数不清自己在被多少人同时亲吻着,就很毛骨悚然,甚至是喘不上气。

到了这一刻,于火的意识再次挣扎起来,相较之前好似更加疯狂。

就在他感觉即将要掀开自己沉重的眼皮时,被堵住的嘴巴先一步得到了自由。

一道叹息声从耳畔陡然响起。

“他要醒了,他不想看到我......”

下一秒,落在他侧脸上的嘴唇跟着离开,同样的叹息声再次响起。

“他要醒了,他不想看到我......”

还有手腕、脖颈、指尖.......“他要醒了,他不想看到我。”

这句低声的呢喃好似被塞进了复读机里,从音色到声调,甚至是情绪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一声一声,于火也数不清他听到了多少次相同的话。

就在他被吵的脑子嗡嗡响的时候,这句呢喃又变了。

“他来了,我该走了。”

“他来了,我该走了。”

“他来了,我该走了.......”

谁?谁来了?

于火拼命挣扎,终于睁开了自己那双依旧满是疲惫的双眼。

此时的卧室依旧空荡荡的,安神香还未燃尽,月光似乎给缓慢升腾的烟雾加上了一层朦胧缥缈的滤镜,显得格外好看。

于火却没有心思去观赏,起身走到窗边,抬手倏地拉开了窗帘。

窗外同样静悄悄的,地面只有路灯那孤单的倒影,连丝摇晃都没有。

于火不禁皱了皱眉,狐疑的咬住了下嘴唇,接着他就忍不住痛呼了一声,急忙跑去洗漱间,开灯看向了镜子。

镜子里的青年没什么精神,然那两片嘴唇却殷红似血,像是被人含在嘴里反复勾缠了许久。

于火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酥酥麻麻的....还有脖颈和手腕上那一块块斑驳的红痕......

这个认知令他有些腿软,于火连忙伸手扶住洗漱池,但眼前还是一黑。

第二天他醒来依旧在浴室,脑袋不知道磕到哪里了,疼的要命。脖子也疼,似乎是睡落枕了。

他忍着身体的不适,快速给自己洗漱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了眼前被溅上零星水珠的镜面。

镜子里的青年在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成为了身披漆黑斗篷,头戴铜钱斗笠的模样,接着他把手伸向镜子,猩红色的眼瞳微微闪烁,人就这样消失在了浴室。

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于火想,他需要一个答案。

他快速来到耸立的冥王殿,此时大殿的殿门虚掩着,门外没有一个人,好似在专程等着谁一样。

于火直接伸出手,殿门应该是刚被修缮过,推开时无声无息,并未发出向上次一样难捱的嘶鸣。

可他没有第一时间进去,反而站在门外有些踌躇不前。

此时的殿内漆黑一片,宛如一张深渊巨口,好似只要跨过了这扇门,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毕竟他们修罗一脉的第六感,一向准的要命。

所以于火很纠结,他到底要不要进去。

就在他想心生退意的那一秒,漆黑的大殿内瞬间凭空生出几簇幽兰的鬼火,两排整齐的火苗在殿门内静止,光芒把王座上那个男人的面容映射的越发清晰。

对方生的很美,那是一只干净又纯洁的美。

当然,如果他不是坐在白骨座椅上的话。

“来了怎么不进来?”

对方抬起头,掌心托住下巴,眸色还透着浅淡的倦意。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冥王殿下会长了这么一副不谙世事的少年模样?

“嗯?”

浅淡的鼻音,催促一般从殿内传来。

声音打破了于火无端的联想,他急忙垂下眼眸,嗓音再没有了往日的懒散:“殿下,我、我路过。”

于火打起了退堂鼓,他相信自己的第六感,随即后退一步想要开溜。

可哪有那么容易,他刚转身,一股阴冷到仿佛能渗入骨髓的冷风倏地吹起,冰冷苍白的手掌瞬间就按住了他的肩膀:“你真的只是路过?”

对方的嗓音很好听,尾音落在的那一秒,被风吹扬的斗篷也翩然而落。

于火打了个哆嗦,缓慢回头。

下一秒,他就跟那位美丽的冥王殿下来了个贴脸杀。

对方的视线缓慢下移,轻飘飘落在了他还未消肿的嘴唇上,嘴角扬起了一抹古怪的笑。

于火感觉自己被性骚扰了。

还不等他做出反应,突然感觉自己眉心一热......冰冷又没有任何起伏的声调骤然在耳边传来。

“于火。”

于火感觉自己像是被黏腻的水泥封印在了石柱子里,举步维艰。

他想挣扎,却连抬下手指都做不到,只能迷茫的看向始作俑者,口中发出一道极轻的回应:“殿下,我在。”

“于火,忘了他吧。”

“忘了...他?”

“于火,你该走了。”

“我该...去哪儿?”

乔郁想了想:“去做任务,你的新系统是945号,可别忘了。”

“945?”于火呢喃着重要信息,但脚下还是没动:“我为什么要去做任务?”

乔郁恶劣的歪了歪头,眸中满是与自己行为不符的天真:“因为你英语不及格,你只有做任务才能转正啊。”

“好吧,那我去做任务。”

于火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转头走了。

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躲在暗处的商衍走出来,叹息:“孩子真可怜~”

“不是你让我骗他的吗?”乔郁翻了个白眼。

商衍哽了一下:“什么叫骗啊?倒也不用说的那么难听。谁让渊的那些碎片逃到了小世界,那些碎片根本不肯跟我走,简直无赖!”

“行了行了,别跟我说这些没有用的。”乔郁不耐烦的别开头,随后伸手一捞,不知道从哪里捞出了一条毛茸茸的软鞭,笑的不怀好意:“说好的,事成之后你扮成‘猫女郎’给我玩,你可别说话不算话。”

商衍:“.......你等等,还有个事。”

乔郁啧了一声:“什么事?你别给我拖延时间。”

商衍调出控制系统,解释道:“7个9罢工了,我得给他的系统加个小程序。”

乔郁眨眨眼,捏着鞭子好奇的凑上来:“不许爱上...任务目标之外的人?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于火那小家伙意志很坚定的,我刚才差点都没控制住。”

商衍瞥了乔郁一眼,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点头附和,随即删除更改。

【不许在任务目标之外的人面前脱衣服。】

这样总行了吧?至少节操保住了,其它的...他可就不管了。

仁至义尽了好吧?

商衍心里这么想着,却摸着下巴又考虑了几秒钟,随即连同惩罚设置也跟着改了。

【言语劝诫为主,无惩罚。】

**

冥河的水好似安静了不少。

平静的水面倒映出枯树扭曲的枝干,乌鸦在其中盘旋,羽毛在各种角度泛出绮丽的光芒。

于火缓缓收回自己掌心那柄银白色得镰刀,抬眼看去。

用铜钱穿成的幕帘在动作间发出叮咚作响的吟唱,隔绝了另外几道视线的窥视。

下一秒,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响起了。

【直播助手:叮!记忆解封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