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我杨家德高望重,深受本土民众爱戴,凡是提及我杨家的,哪个不是竖起大拇指,赞许不已?”
“我,我杨家……”
杨千雪呼吸急促,豆粒大的冷汗从眼角,一颗一颗,坠落下去。
“扯远了。”方一卿提醒了句。
杨千雪耷拉着脑袋,都快要哭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这般显赫的超级人物,哪怕自家亲爷爷来了,也未必扛得住。
更遑论,她这种只懂得飞扬跋扈,仗着杨家出身,无法无天欺男霸女的货色?
“我儿子错在哪?”方一卿重复问道。
“他,他错在……”
杨千雪张大嘴巴,接下来的话,她不知道怎么编了?
他们第一次产生矛盾的时候,其实是,自己看他不爽,于是委托餐厅经理,蓄意陷害方言。
然后,陷害不成,双方爆发冲突。
如果没有自己,刻意栽赃嫁祸,双方不存在交集。
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她负主要责任,被扣上罪魁祸首的帽子,那是一点都不冤枉。
所以,方言错哪儿了?
“我,我……”
杨千雪的脑袋,飞速旋转,试图找理由为自己狡辩。
一番认真思索,杨千雪的肤色越来越惨白。
因为,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挑事!
“我,我确实和您的儿子,闹了点不愉快,可,可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我杨家,哪里会这么小心眼,不大度。”
方一卿抬头,看着杨千雪背后跪着的,乌泱泱一群黑衣人,“这叫闹了点不愉快?”
杨千雪,“……”
“我混江龙,什么时候骐骥于外人,对我儿子大度点?”
“所以,我儿子哪里做错了?”
“以至于,你杨家摆出这么大的阵仗?”
方一卿扬起视线,逐一扫视,众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要么低头,要么扭过脑袋。
轰!
一脚下去。
杨千雪脑袋遭受冲击,重重砸向地面。
“你这种货色,抛开家世不提,单对单落到我儿子手里,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他脾气好,不代表我混江龙脾气好。”
“所以,这趟我亲自来了!”
轰!
又是一脚下去。
杨千雪的半边脸蛋塌陷,殷红色血迹在地面,绽放出一朵玫瑰花,刺鼻的味道弥漫周边,令人毛孔悚然。
也惨不忍睹。
这位昔日里自以为高贵的,高傲的杨家美魔女,此刻,狼狈不堪,血染全身。
这大概是她。
第一次,领会到什么叫做深深的无力感。
以往,她之所以在杭城横行无忌,飞扬跋扈,无外乎,有门威浩荡的杨家,有宠溺她的杨绝,给自己托底。
现如今。
杨家似乎托不动了。
“我儿子错在哪儿了?”
杨千雪,“……”
第三脚结束。
杨千雪脑袋落下的位置,呈现一道深深的坑洞,她头骨开裂,眼珠错位。
“呜呜呜,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我不该得罪方言这个小东……,我下次不敢了。”杨千雪真的害怕了,她已经没有精力去顾及身上的疼痛。
当务之急,她要考虑的是,生与死的问题!
中途,一群在场看客,非常识趣的继续挪开视线,没有观望这位所谓的杨家掌上明珠的惨状。
归根结底一句话,咎由自取!
“你杨家喜欢以大欺小,无妨,我的来头也很大!”
轰!
方一卿眸光一闪,杨千雪连人带脑袋,以及四肢,呈大字型趴在地上,纹丝不动。
她的脑袋,无力的,坠入数十厘米深的坑洞,许久,都没有呼吸声传来。
“儿子。”方一卿喊道。
方言耸肩,双手插袋,来到方一卿的跟前,与之比肩而立,目光悠远。
他们看的方向,是杨家所在的位置。
“拜山?”
“拜!”
“你我父子二人,单枪匹马?”
“老子现在是七境大宗师,无惧,无畏!”
方一卿两拳负后,似乎想起三十年前,他与两位结拜兄弟,背靠背,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的峥嵘往事。
如今。
他的骨肉,他的长子,也长大了。
于方一卿而言,他这一生,仅有一个儿子,在他心里,也只承认,这么一个!
“记住,人不狠,站不稳,我只教你一次!”方一卿微笑。
他梦寐以求的,儿子长大,西装革履像个男人一样,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幕。
他终于等到了,个头也比自己还高一点。
两颊俊逸,星眸剑眉。
一眼过去,方一卿仿佛看到了三十年前的自己。
正年少,气血方刚!
萧逸,沈追,霍震山等一众同门,望着这对父与子,望着这对父子的背影,一时间,感慨万千。
五十出头的龙王,还在统治期。
二十有余的太子,已经具备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迹象。
“比我想象中的太子,还要出色!”也不知道谁小声嘀咕了句,众人默然。
杨家。
杨绝披着一件御寒的风衣,身子斜靠,神色平静又冷漠的烧着纸钱,元宝。
一群家族高层,同族,家臣,奴仆。
站在院落。
沉默无声。
现场气氛,压抑的令人感到呼吸不畅。
许久,一道清脆的,中气十足的嗓音,回荡在杨家屋顶的半空。
“方言,前来拜山!”
杨家族人,“???”
何为拜山?
登门宣战!
此话一出,所有的杨家人都懵了,也猝不及防,杨千雪不是去抓方言了?
怎么。
方言独自一人,现身于杨家门外?
还胆大妄为,口出狂言,意欲登门拜山?
杨绝一番思索,猜想方言应该是提前动身,与杨千雪恰好错开了,他转头,吩咐管家,“通知千雪一声,让她回返。”
“就说,方言已经过来了。”
管家点头离去。
杨绝撤开肩上的风衣,神情嗤笑,好一个年少轻狂,不懂天高地厚。
他杨家在杭城呼风唤雨,独霸一方,他杨家的山,谁敢拜?
谁有胆子拜?
“你想死,老夫陪你!”
“传我命令,让他进门!”
杨绝单手负后,强行挺直日渐佝偻的腰杆,目光逐渐阴沉,他杨家这座山,拜者皆死,无一例外!
区区一个方言。
究竟哪来的胆魄?
又或者说,明知今日必死,所以,想求一个,死得其所,荡气回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