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滴徐兄啊,你死得好惨啊~~”
天还未大亮,一声凄厉的哭声便响彻了灵国公府附近的半个街巷,那声音经过功力加持,直直传出了数里远。
正当众人想骂是谁那么缺德的时候,却有一名身穿白衣头戴白巾的青年打头,身后跟着一大串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公府大门。
这些人可都是盛宇宸提前一夜叫手下侍卫雇来的,上百人的哭丧队伍,可谓是分工明确,唢呐一响,气氛当时就拉起来了,后面跟着的是一众哭丧团队,得到指示,队伍里顿时哀哭之声连成一片,响彻四方。
不过其中最惹人注意的,仍是打头的青年,或许是为了应景,青年竟在鬓边插了一朵大白花,双手更是各执一只铜钹,时不时的就要敲击两下。
“可恨那奸人狠毒,害得徐兄你年纪轻轻便暴毙而亡!咿呀呀呀呀——”
青年古怪的腔调,凄厉的嚎哭极具穿透性,直嗷得方圆五里内鸡犬不宁,人畜不安。
“徐兄啊,你说你还那么年轻,怎么就忍心抛下那被你强抢的十几个外室?”
“都是些娇滴滴,无依无靠的美人儿,离了你,叫她们可怎么活啊?”
最早的那两句哭得虽难听,语调也阴阳怪气的,但起码内容听着没什么问题,可后面这两句,那是连内容也不中听了,熟悉盛宇宸的人都知道,这小子肯定是要搞事了。
果然,小盛同学接下来的话简直是能把死人气活的程度。
“徐兄你放心吧,你人虽然走了,但还有弟弟我在呢,那些小嫂子们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的。”
“我知道徐兄你生性仁厚,最是善良不过,趁着你头七还没过,我明天就给小嫂子们都找个好人家,再陪送一大笔的嫁妆,务必让每个人都有个好依靠,一辈子幸福美满!”
“正好徐兄你到死也没留下一条血脉,将来若这些小嫂子们有了孩子,也算徐兄你的半个亲子了。
虽然徐兄你生前绝嗣无子,但弟弟我保证,死后保管叫你子孙满堂!”
……
“还有那些被你强抢的商铺田产,别人都道是徐兄你巧取豪夺,但只有我知道兄长你绝非那样的人。”
“你会用几个铜板收走那些东西,其实是怕原本的那些主人把握不住手下的产业,这才好心想替他们保管的。”
“如今你去了,弟弟我会继承徐兄你的遗志,帮你把那些代替保管的东西都连本带利的还回去,绝不叫人再误会于你!”
……
“最让小弟我心痛的,是焱都里一直在乱传,竟然说徐兄你生性暴虐,喜欢驰马践踏小儿,射杀百姓取乐……”
“污蔑!这简直就是污蔑!
哥哥你是什么样的人,弟弟我还能不知道吗?再没有比你更仁善的了!”
“如今好了,等你到了地下,就可以和那些所谓的受害之人辩个明白,让地府阎王还你一个清白公道!”
……
“我滴个徐兄呀,你那么好个人,怎么就落了个断子绝孙,死无全尸的下场呢?
苍天不开眼!弟弟我痛彻心扉啊!”
……
就这样,青年边走边哭,一路上各种指桑骂槐,明嘲暗讽,拖着队伍在焱都内城绕了小半圈。
一行人凌晨出发,直到太阳都快落山了,这才到了徐家的大门前。
“徐~兄~啊~~”
“今日小弟我特意前来,就是为了送你最后一程,哇呀呀!”
“呜呼~~哀哉!”
似乎真的是痛彻心扉,情至激动之处,青年竟是控制不住自己,一边侧身连翻跟头,一边将头甩得抡圆,头顶的一绺长发更是跟着狂甩,直接给大家表演了一个绝活甩发功。
“好!”
“啪啪!”
一路跟过来看热闹的群众,此时早已忘了最初的目的,见青年武技精湛,表演得精彩,竟是不由鼓掌叫起好来。
而听到群众们的喝彩,盛宇宸立即就想端起自己的铜钹在人群中走一圈,再喊上两句“请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好在醒神的唢呐声及时唤回了盛某人的神智,让他想起了此次的主要目的。
“好了,大家都打起精神来,跟我之前说好的一样,等会都把自己的看家绝活儿争出来,等回去了银子管够!”
跟自己的鼓乐队交代了一句,盛宇宸随手推开了目瞪口呆的门房仆役,直接带人跨进大门。
“走!咱们进去!”
霎时间哀乐四起,哭声成片,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入了府。
“我的徐兄啊~~”
来到灵堂,一见正中摆放的棺木,青年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直直地扑了过去,趴伏在棺木上痛哭不已。
“嘎吱——”
五百多斤的重量带着强烈的冲击,用料厚重的棺材竟也瞬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哇哇!天杀的细作,竟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徐兄你一走,弟弟我也不想活了,呜呜——”
伏在棺木上,盛·职业哭丧人·宇宸是哭得涕泗横流,哀声阵阵,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要跟着一起走呢。
说真的,曲父死的时候,某个不孝子都没哭得这么凄惨过。
“我到现在都还无法接受,更无法原谅自己。”
“我竟然会被人控制,一掌击碎徐兄你的天灵,打得你脑浆四溢。”
“之后更是将你的四肢一点点的捏碎,还……还把你团成了人球一脚踢了出去,呜呜——我,我不是人呐!”
“现在回想,我似乎还能听见徐兄你在我耳边凄厉绝望地哀嚎,每每梦魇,脑中也都是徐兄你惨死哀求的模样。
你求我放过你,可我却只能被控制着,一点点的向你靠近……”
口中特意详细描述着徐川飞死时的惨状,盛宇宸一心二用,同时也不忘观察堂中徐家人的反应。
只可惜,徐家那父子二人表情都淡漠得可怕,看不出怨恨也看不出愧疚,只那么淡淡地望着他,叫人难以窥探出什么。
倒是那徐母一直恨恨地瞪着盛宇宸,若不是有人拉着,对方怕不是要上前吃他的肉,不过这也算是正常反应,并不出奇。
观察了一阵都没什么收获,盛宇宸索性也就不管了,专心体验起了哭丧人这个职业。
“我滴个徐兄哟~~”
明明是徐家死了人,堂中盛宇宸这个外人倒是成了哭得最凄惨的,一时间,场面变得颇为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