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大臣郭朴,生于正德六年,嘉靖十四年中进士,选庶吉士,历任礼部右侍郎,吏部尚书,嘉靖四十五年,任武英殿大学士,正式迈入内阁。
自四十五年至今洪治三年,郭朴已经入阁长达十二年之久,兢兢业业,位隆庆朝新法改革,与高拱陈志三人一同勉力扶持,才有今日新法之迹象。
入冬之后,年已六十四岁的郭朴,突然因为一场风寒而病倒,洪治帝得知后,及其着急,急命太医院御医前往郭朴家宅处诊治,并且从内宫拨给各种珍贵药材,赏赐给予。
郭朴之能,为官极为的俭朴,深得当时的嘉靖帝所信重,当时郭朴因老父身故,居家守孝,三年期未满,嘉靖帝命其归京,郭朴委婉拒绝,嘉靖帝不肯,未准其请,郭朴无奈只得再出仕。
其为官选拔人才,最忌夸夸其谈之辈,讲究一个学以致用,对于品德高尚,但是办事能力不行的,郭朴坚决不用,对于有能力的下属,即便是被言官弹劾,他也一力保之。
如今因为风寒之病,郭朴生出了致仕的打算,前后上奏给洪治帝乞骸骨折不下三封,皆被洪治帝给留中不发,且还下旨进行安抚一二,言国老安心养病,内阁之事,待阁老病体康健之后,再行定夺去留之事。
如今的内阁,高陈郭李陈赵六个阁臣,都是入阁多年的老人,对于朝廷政务,处理起来是得心应手,但内阁多年不曾再有人进入,洪治帝也是觉得,是时候再添置一两个人,进入内阁学习政务,以免真的有些阁臣,因为年纪问题,提出致仕,内阁陡然缺人,应对不暇。
像高拱,如今也已经六十二岁,陈志也已经五十四岁了,李春芳也已经六十四岁了,内阁之中,年老者甚多,全都年岁颇老,是时候需要新鲜血液进入了。
朝堂上,对于南洋水师缴获之物资去留,兵户两部尚书,最后还是没有吵出个头绪来,其他大臣们,则是看得津津有味,难得两位尚书,为了这百万余圆,争吵不休,一些入朝不久的年轻官员,则是暗暗称奇。
不愧是老尚书了,戴才陈志这两个尚书,言语交锋犀利,句句直插对方软肋,却又应对自如,丝毫不给对面一点破绽。
让那些个第一次参与大朝会的年轻官员,佩服不已,光是在洪治帝御前,敢这般的争吵,就不是他们这些年轻官员,敢想像的。
只能说,一部尚书,位威权重,手里有权,又得陛下信赖,真是人臣之极了。
羡慕!
当中像是宗人府大宗正蜀王朱宣圻和少宗正秦王朱敬镕,则是像无事人一般,吃瓜看着两位尚书重臣,在这皇极殿上一展口舌之利。
他们两位,凡是有大朝会,都必须一同上朝听讲,只是听,发言却是不可以的,两人也就当块木头一样,全程在那当个只带耳朵的吃瓜人看戏解乏。
最后这事还是洪治帝出声,才将此事到底该归属于谁,给彻底的定了下来,“此事皆有定例,户部乃我大明之财政统筹,凡大明兵士,不管陆军还是水师,一应缴获,自然需归户部收缴,此事便成案例,往后再有缴获之货物钱财,当以此为凭!”
“臣遵旨!”
皇帝直接发下话来,戴才这个有心想要‘独吞’百万圆巨款的兵部尚书,也是没有一点办法。
陈志自然是笑着退回了自己的位置,得胜归来,朝着高拱笑着一点头,高拱也是笑呵呵的回应陈志,两人无言但各自明白内心的想法。
既保了定国公徐文璧,又将那百万余圆,给归置到了户部,谁会嫌自己手头可支配的银钱多。
户部虽然家大业大,但整个大明处处要用到银钱,虽四港关税每季给户部带来大量的税赋,但户部每天花出去的银钱,也是海量的。
光是正在建造的辽东铁路,京真铁路,北山铁路等,每日所需的银钱,就是以万圆为开头。
加上已经修建好的京蓟铁路,每年户部光是投入,就不下十万圆之多,户部那边还指望着赶紧将铁路修建到板升城,将草原的皮毛牲畜等,通过铁路,运送到北直隶处,进行售卖,以换取回利。
将此事压下之后,御座上的洪治帝这才又开口道,“去年入冬之后,内阁大臣郭学士,偶感风寒,朕体恤郭阁老年迈,准其休养半年,如今内阁之中,阁臣年岁皆高!”
“朕有意再选拔两位大臣,入阁参与学政,诸卿可有合适之人选,可举荐给朕?”
“陛下,臣有举荐之人选,”洪治帝话才刚落地,礼部右侍郎刘申民便立刻出言。
“哦,刘侍郎举荐何人啊!”
“臣举荐南直隶总督海瑞入阁参务机要!”
卧槽!
朝堂上的大臣们一时惊诧,看向了说话的刘申民,你这厮莫非是疯了不成,竟然举荐海瑞这个‘顽石’入阁。
怕不是到时内阁得被海瑞给搞得乌烟瘴气不可,高拱这个首辅听了刘申民的话,斜撇了一眼,开口道,“南直隶乃是咱大明的重地,海瑞乃是我大明柱石,必须由其镇着,不可擅动!”
“老臣以为,海瑞还需稳定南直隶局势,实在不宜轻动,还望陛下三思!”
高拱什么人,如何不知道江南那些个士绅的心思,刘申民这个江南士人出身的侍郎,尾巴一翘,高拱就知道他要拉屎还是撒尿。
还不是要把海瑞这个在南直隶‘鱼肉士大夫’的总督,给直接调离,他们好喘口气,可高拱就是不能让他们这些个江南士绅喘气,就是要让海瑞这尊‘大佛’继续镇在南直隶地界。
只要海瑞在南直隶一天,他们这些个江南士绅,放屁说话,都得压着嗓子眼,生怕大声了,引来海瑞的关注。
要知道,海瑞上任南直隶至今,已经整整十年,这十年来,光是有据可查的士绅,就足足抄家了六十七家之多,砍的人,更是少说不下数千。
这么一尊凶神在这南直隶,谁还敢乱跳,这不是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