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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大秦:我摊牌了,我是始皇嬴政 > 第115章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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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源于世间万物,皆存在两面性。

老子在【道德经】上曰之:有无相生,难易相成。

若用后世理解这八个字,等同于辩证法。

大概的意思便是……

有和无,即对立,又相生。

难和易,因对立,遂相成。

所谓的阴阳,五行,相生相克。

都是这个理。

包括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

很多时候。

你越是强求,最终反而一切成空。

比如乐正氏就是最好的例子。

明明内圣知止,兼顾司法,就已经是相当完备的治世之策了。

可他非要贯彻礼在法上,进而达到至圣、至德、至孝的儒家大同理想国。

问题在于。

如果世上只有德化作为唯一标准。

那么所有人都必定会在德孝方面,疯狂内卷。

就像后世大家卷学历。

最后就导致学历随着时间的推移,火速贬值……越贬值越内卷,不然你就出不了头……

同理。

人们如果在德孝方面疯狂内卷。

止于至善就不可能再起作用。

这是一目了然的现实。

因为你选择了知止而后能定。

人家却直接卷成了道德楷模,犹如鲤鱼跃龙门……就像后世王莽一样,次子杀婢,于是王莽直接逼迫次子自杀,遂得名望一再助势。

当然。

这是一个较为正面的例子。

权贵次子杀人犯法,照样也得依律偿命。

问题在于……王莽杀子上位以后,立马搞的朝野一片哀嚎,民不聊生。

窥一斑可知全豹。

今天有人遵从至德教化,杀次子扬名上位。

明天就会有人想办法搞个大的,杀嫡子扬名……

在权力和名望面前。

什么亲亲相隐,都是假的。

君不见,最是无情帝王家。

放在普通家庭也是一样。

为了一朝鲤鱼跃龙门,人们定然会把德孝二字,内卷到堪称异化的程度。

直至裹挟整个社会阶层。

全部被至圣、至德、至孝不断加码框限。

然而。

有些事情,有些行业,一味的讲究德孝是没有用的。

战场上你跟敌人讲德孝,就能取胜嘛?

天灾频发,易子而食,明明把赈灾粮换成麸糠,能够救更多的百姓。

由于至德的名头,你就没法那么做。

明明想要控制灾情,只要大幅度抬高粮价,进而吸引其余各州郡的粮商蜂拥而至,尔后便可把粮价打下去。

由于至德的名头,你从一开始就没法抬高粮价,不然朝中御史立马就会用弹劾奏折淹死你。

亦或者想要实现以工代赈,你就只能裹挟那些世家大户,各种开办龙舟会,外加赏灯节之类的活动,让灾民有事可做,方可混口饭吃。

但那些世家大户却用至德简朴,不得铺张的名头搪塞你。

你有办法嘛?

你根本没有办法!

很多时候。

德,能够救人,亦能杀人。

所以。

必须得用司法进行兜底。

此乃板上钉钉的现实。

……

回到此刻。

乐正氏面对嬴政的八字方针: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他只觉心神皆震,有口难言。

以乐正氏的学识和境界,他也已经反应了过来,贯彻至圣、至德、至孝之后,止于至善就会荡然无存。

那么为何乐正氏之前没有发现这个致命漏洞呢?

答案很简单!

他被儒家的大同理想国,蒙蔽了双眼。

世人总是会被一叶障目。

乐正氏显然也不例外。

直至现在嬴政用夫子的交代,彻底碾碎了儒家的至德外王之道。

乐正氏方才如梦初醒。

他只能深深的叹息:“阁下,高论。”

乐正氏心服口服的俯首认输。

这一次辩经。

他总算是输了个明明白白。

这很重要……

对于乐正氏而言,他可以输,却绝不能输的稀里糊涂。

眼下辩经的结果,他是能够发自内心接受的。

“内圣教化,法以奖惩。”

嬴政拱了拱手,又补充道:“世人皆逐利,遂要用儒学教化他们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同时也要承认人性趋利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只要在法律的允许之下挣钱,那就没有问题。故:圣人死,大盗止。”

“男女之情,人之天性,当用儒学教化发乎情、止于礼。同时也不必把女色视为洪水猛兽,只要别违背了女子意愿,触犯法律,也别刻意破坏他人感情,便都是正常的男女关系。故:圣人死,大盗止。”

“还有廉价铁器的出现,井田制注定已经到了尽头,唯有让底层百姓人人都能拥有自己的土地,才能激发他们对于耕种和开荒的积极性,进而大幅度提振国家生产力。摒弃复古至礼,遵从时代大势。故:圣人死,大盗止。”

“对于官吏方面,德行评判固然也很重要,却不能要求他们无私奉献,视钱财如粪土。秉承廉洁难道就一定要连肉都吃不起?不!只要他们治政能安民,不使百姓受冻馁之苦,朝廷就应当依规进行政绩奖赏。故:圣人死,大盗止。”

“最后是医患难题……医术救人得生,却又需要死亡方能累积进步。医书上的每一个字,都是由人命枯骨铸就而成,所以神农氏尝遍百草,才会彰显出功德无量。”

“有无相生,生死相存,究竟要如何调节好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做到同时兼顾……既得救死扶伤,又得让医术不断进步发展,直至完成圣人死,大盗止……这明显需要寻找到司法和民意之间的平衡……”

“我能力有限,今日就到这里。”

“乐正启,承让了。”

……

至此。

嬴政与乐正氏的内圣外王之辩,大获全胜。

礼在法上。

贯彻内圣教化。

废除以吏为师政策。

乐正氏只证明了其中一项具备卓绝的价值。

那就是知止内圣,确实是儒学中的精髓所在。

三纲八目,也确有可取之处。

但至德、至圣、至孝的外王大同理想国,儒家从今以后都别想了。

儒与法,两者并重之。

才是帝制时代的最优选择。

随即。

乐正氏在跟嬴政行礼完毕以后,他又转而朝着许尚的方向,遥拜相敬。

许尚回以微笑示意……

乐正氏距离腐儒只差一个界限,那就是他真的会践行知止二字。

这非常难得。

因为大多数儒家老学究,基本都会变成盲目的追求德化。

让他们放弃至孝之名。

等同于要了他们的命。

所以。

尽管乐正氏下半场的表现,稍微有些拉胯。

许尚却依旧愿意在心中,给予乐正氏较为正面的评价和认可。

当然。

有人欢喜,就会有人忧虑。

子张正和子思齐现在的脸色,都堪称得上是奇差无比。

他们儒家八派在辩经层面连输三阵。

这意味着局势有些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须知。

纵观当世,现在的儒家乃是九州第一经世显学。

结果仲良氏、毛亨、乐正氏在台上要么退让,要么落败。

他们的面子和里子一下全都堪忧了。

怎么办?

儒家遇此危局,究竟要如何力挽狂澜?

忽然。

一众百家名仕纷纷把下台的乐正氏给包围起来,毛亨自然也难逃被牵连的下场。

“乐正启,你真是输的好啊!输的太好了,甚得我心……今天你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汝乃八派大儒,张口闭口都是至德至圣,结果行的却是窃取百家思想之举,并且还恬不知耻的冠以儒家之名!”

“是啊!你们儒家真是太不懂规矩了,都照你这么个搞法,以后岂非诸子百家的学说,全都成你儒家的了?”

“呵呵!依我看,你乐正启就是妥妥的外儒内墨,兼领道杂……说!你是不是还想像那个贱商吕不韦一样,搞出个杂家,尔后再宣布一字千金?”

“哼!吕不韦弄杂家也就算了,他的贱商身份,本就臭名远扬,什么狗屁杂家,不伦不类,可笑至极。你乐正启堂堂八派大儒,竟然效仿吕不韦之风范,可真是让我等笑掉了大牙!”

“还有你……毛亨!说,你的天人相应,为何跟墨家的天志明鬼那么像?难不成你也是外儒内墨,兼领道杂?”

大批的百家名仕纷纷把乐正启和毛亨给围了起来。

吕不韦的杂家,在诸子百家的圈子里早就是人人喊打的程度。

什么狗屁一字千金。

不过就是仰仗自身大秦文信侯的权势罢了。

不然。

吕氏春秋一经问世,就得被批斗的一无是处。

改一字可得千金贵。

在场的各位估计人人都能发财。

遂。

现在乐正氏和毛亨,明显就有些被打上了吕杂贱儒的标签。

尽管乐正氏和毛亨各种耐心辩解,也没什么卵用。

乐正氏表示很冤枉。

毛亨自认也很冤枉。

因为毛亨的天人相应学说,源自泰山封禅期间的一场疾风骤雨,尔后又以荀子的天人相分作为反面基础,遂得出了天人相应学说。

而毛亨乃是荀子的首徒。

徒弟用师傅的主张,反推出自己的学说,有问题吗?

其实是没问题的。

奈何。

众口铄金。

儒家与墨家、道家人宗都是大敌,现在局势发展至此,个人辩解只会显得苍白且无力。

同时。

今日份的辩经也有些进展不下去了。

子张正和子思齐也需要为自己的师弟、师侄处理后续麻烦。

漆雕氏号称侠儒,往人群中一站,还是颇具份量的。

仲良氏和公羊派自然也都得上前打圆场。

窗台下。

许尚等人还在称赞嬴政的大获全胜。

嬴政则赶忙谦让:都是夫子教的好。

惹得许尚哈哈大笑。

一间辩经宫室。

两方的处境截然不同。

一边是争吵、互喷、忧虑、愁苦。

一边是乐不可支,尽得欢喜。

只能说……

人与人之间。

差距辣么大!

“夫子。”

华阳太后询问道:“赵卿刚刚言及医术的进步,需要找到司法与民意的平衡,这……具体该怎么做呢?”

“哈哈,其实是不难的。”

许尚想了想,道:“不过这个话题我们可以后面再论,有无相生,生死相存,子思齐八成要用民意再次冲击司法,以图解救曲阜孔氏的家主孔鲋。到时候……我会把千古医患难题拎出来,一并分析透彻。”

许尚稍微卖了个关子。

华阳太后不由扶额,她现在真是迫切的需要解惑哇。

但夫子不急着说。

那她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等待了。

下一刻。

屠雎感叹的道:“夫子您真的太强了,当儒家八派说出会以内圣为议题的时候,您就已经想到了最后……圣人不死,大盗不止,着实是专克儒家至德、至圣的利剑!”

屠雎肩挑纵横家的传承,他在百家学识方面的积累,也是十分有底蕴的。

可他顶多只能做到见招拆招。

不像许尚……

从一开始便全然堪破了结局。

这份境界功力,着实让人望尘莫及。

“大争不争,大爱无情,大伪似真,大奸似忠……”

许尚淡然的道:“世间以天地而分,阴阳相生,善恶相成。”

“我大秦用最凌厉的方式,结束了乱世,堪称罪在当代,功在千秋,铸造一统,这就是典型的大争不争。”

“然而儒家却只知一味的强求有,断绝无,强求善,断绝恶。”

“殊不知这个世界无时无刻都处于变化状态……”

“有与无,善与恶,从来就不是绝对的。”

“至善杀起人来,本质上与至恶是一样的,只不过披上了一层仁德的外衣罢了。”

……

许尚本能的想起了和珅与纪晓岚的经典赈灾对话。

灾民还能算是人吗?

行将就木的人,那就已经不是人了。

很无情。

也很现实。

“再给你们举个例子吧。”

许尚饶有兴致的侧首道:“小儒生,你来说说,在赈灾发粮的时候,如何防止那些富户派人来浑水摸鱼?”

扶苏瞬间挺直身躯:“这个……夫子,我得想想……”

扶苏最怕的就是临时突击检查性提问。

尤其涉及的还是经世实用的问题。

他在典籍上没有看到过,就很难快速回答的上来。

许尚笑笑:“答案很简单,在赈灾的粮食中掺沙,亦或者掺土都行,且必须当场吃完。因为只有让那些富户难以下咽,才能真正惠及底层的灾民。”

扶苏:“……”

嬴政:“……”

华阳太后:“……”

另外,许尚还想起了后世的一个经典案例。

为什么廉租房不能有独立卫生间。

普罗大众不配?

答案是有了独立卫生间,廉租房就跟商品房没了区别,最后就会导致落不到真正需要的民众手中。

综上。

现实之中,我辈行事往往需要辩证性的看待善恶。

若是片面性的强求至善。

往往结果便会导向截然相反的至恶。

这时。

远处的子思齐终于抽出身来,他掸了掸自己的布衣拂袖,尔后他抬步径直朝着许尚走来。

很快。

两人近距离目光相交,针尖对麦芒的气氛开始充斥四周。

子思齐率先道:“我不是乐正师弟,也非毛亨师侄,希望下一场烦请阁下亲自登台,就由你我……定论民意与司法之辩!”

曲阜孔氏,他子思齐是救定了!

许尚目光如炬:“行,那就如你所愿!”

子思齐:“(╬??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