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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打搅大家了,恰好本小姐就是钱多。”

林溪说了这段话,流云便走上前,把他们随身待在身上的钱都拿了出来,但是现在都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别人也不会藏着掖着。

闹事的人,本来是想着上前把钱都拿走了,没想到林溪根本就每给他们这个机会,这件事说到底,闹到了现在这模样。

“谢家,现在已经没了脸面,既然你们说要钱,谢家欠钱了,那便把欠条拿出来,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钱才能交到你们的手上,否者,你们现在是打量着谢家现在没有人做主,就想着来欺辱谢家,有我在,这样的事情,就不可能会发生。”

谢老爷也没有想到,现如今,林溪居然能如此直白的站在谢家的门前,说出这样的话。

林溪更是毫不避讳地说道:“陈三爷的名讳,想必你们都听过吧!”

话音落下,流云便异口同声地说道:“陈大人,在江南杀了三人,是太子老师,是陛下近臣,而我家大小姐,不日便要成为陈大人之妻了。”

听到这话,那群闹事的人,顿时不敢再嚣张了,毕竟他们心知肚明,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来闹事,但是现在都走到了这个地步,周围的人都已经被他们闹出来了,若是不接着闹下去,别人之会觉得是他们理亏。

要是,走到了这个地步,到后面,会不会出现别人要给谢家说清的人?

“你说的话又怎么可能是真的,你偏帮着谢家人,我们又怎么知道你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们下定决心在这里闹事,就是打算继续坐下去了。

林溪自然是知道他们的打算有好多话,现在都还不能说出来,她面上不徐不慢,抬手便让人拿出来一箱银子。“只要你说的话是真的,这些钱,都能还给你们。”

“她怎么敢!”大夫人陈氏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睨了一眼前来送东西的春华,又换上慈爱的嘴脸:“你家夫人,现在如何了?”

春华没想到大夫人转变这么快,反应过来才回:“夫人皱闻噩耗,才将将醒,怕耽搁府上的时期,巴巴差遣奴婢送来,也请大夫人多多担待。”

陈氏冷眼瞧着面前桌上的印章和账本,心下了然,不耐地挥挥手让她出去。

原本哭哭啼啼的陈玉殊似乎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母亲,嫂嫂不管事,谁给我体己钱啊?”

“住嘴!”陈氏呵斥道,脸色铁青,好不容易从嘴巴里面挤出来一句话:“怎么可能,既然从前有办法让她嫁到陈家,就有办法让她乖乖听话。”

“更何况她现在是陈家媳妇,这管家之事,她不做,难不成还要留给我这个年迈体弱的婆婆?”

陈玉殊嘟着嘴,又提及到门外说是哥哥外室的那个女人,一想到林溪嫁到陈府,与哥哥相处不多,若是……

“母亲,若是嫂嫂想二嫁,该如何?”

一想到,林溪流水的嫁妆,全部都不属于陈家,那她以后的嫁妆怎么办?

大晟多少丧夫的寡妇二嫁,尤其是地位高,名声又好,偏巧她这位嫂子什么都占了。

陈氏靠在软枕上,一手摁着太阳穴,一手搭在陈玉殊肩膀上,神色疲惫道:“她父亲绝不会允许她和离,更何况,花无百日红,姜家现在是功臣,焉不知以后还是不是。”

陈玉殊虽年纪小,却也听出来话里面的含义,想要问问可看着母亲的模样,又不敢多问,生怕触到母亲逆鳞。

陈氏幽幽接着说道:“从未想过,她竟三言两语能说动老太太,你以后也小心着点。”

闻言陈玉殊乖巧点头,有什么好避开的,反正每次她想要什么,都是直接去嫂嫂库房里面取,这都是母亲默许的。

陈氏想,若是林溪真起改嫁念头,也别怪她心狠手辣。

只是,她这次做些事,真的只是想拿回嫁妆吗?

陈氏思绪现在乱得很,外面一团糟乱,若是林溪不出面,陈府连给阿生半丧仪的钱都没有。

她叹口气,是她以前小瞧了她,可婆母始终都是婆母,孝字压在她头上,难不成还能翻了天去。

想到此处,她先让自己身边嬷嬷,将事情安排下去,怎么都不能让儿子死后的丧仪还出大乱子。

陈氏强撑着转头看着风尘仆仆的老爷,眼泪收不住,扑在陈伯康怀中说道:“老爷,儿子,儿子没了。”

听见消息,在近郊军营的陈伯康紧赶慢赶的回来,头发也变得苍白,听见陈氏悲腔,也哽咽着道:“丧仪如何了?怎么不见儿媳妇?”

“媳妇年纪尚轻,把府上印玺和账册还回来了……她现在躺在床上呢!”陈氏哭着说道。

陈伯康闻言皱眉,虽说林溪还年轻,可陈府才出这档子事就想着和陈府切割也太没良心了。

“来人,去将大儿媳妇请过来。”陈伯康语气中含着怒气,伸手将陈氏扶到前面的椅子上坐着。

陈博康心中带怨,饶是如此,看见被人搀扶出现的林溪,也不免骇住,脑子一白,竟忘记原本想要说的话,他动了动唇:“先坐下吧!”

林溪惨白着脸,稍稍蹲踞了下身子,声音虚弱回道:“多谢公爹,君姑。”这才落座在侧房的位置上。

外面丧仪敲打的乐声传来,陈氏听得难过,捂嘴低声哭泣,余光却时不时落在林溪身上。

陈伯康本想发怒,可见着她这模样,转而看向一旁的夫人,半晌开口道:“这些年是委屈你了,只是阿楚还未迁入祖坟,你未免太心急了。”

说罢,他重重叹口气。

林溪极好看的杏眼含着眼泪,她双手紧握,浑身发抖着问道:“公爹这是什么意思?”

陈伯康从未想过好脾气的儿媳妇竟然还有如此一面,捂着嘴咳嗽一声:“如今,操办丧事是陈府的头等大事,你若是生了旁的心思,等以后再说。”

“媳妇听闻相公的噩耗便晕厥过去,身子实在无法支撑后续之事,更何况······”林溪故意在此处说话一顿,眼眸深邃地望向陈氏,再接着说道:“公爹,媳妇房内出现内贼,自然要查清楚之后,媳妇才有颜面领了这管家之权。”

一旁听着的陈氏心中翻起巨浪,这是想明晃晃威胁她呢,没想到一向乖顺听话的林溪,竟还有这副面孔,她还没缓过神。

林溪又接着说道:“我命人按着嫁来时带着的嫁妆单子,去库房清点之后,发现少了许多,若是这内贼不清,以后若在家中多放那么一两个信件,恐惹事端。”

说道此处,林溪身旁的春华扶着她起身,跪在地上,“媳妇没脸掌管家之权,内贼一日不清,媳妇一日不会管家。”

陈伯康虽是武将,也认真听得了林溪的话。

她口中所说的偷放信件之事,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太祖便有人买通官场对手的奴婢,把叛乱的信件藏在后花园,又令人举报,惹得太祖大怒,这虽是漏洞百出的方式,却不能不说是一种方式。

陈伯康像是第一次认识林溪,审视着她。

陈氏看着老爷眼神的转变,心中大为惊骇,心咚咚直跳,起身搀扶起林溪,柔柔劝慰道:“儿媳妇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自然信任你管家手段,若是你非要查清楚,不然直接将你院子里面的人发买了,再买几个人回来便是。”

陈氏望着神色平静的林溪,她怎得变得此生厉害,无论是老太太,还是老爷,竟然都因为她几句话转变态度。

闻言,林溪眉眼弯了弯,这是想要把她自己人手全部裁撤出去,她这位婆母还真是很想要她的嫁妆。

她不会让她得逞,还要让她吃了多少,便吐出多少。

林溪抬起头,面带委屈说道:“此事还未查清,若是贸然裁撤媳妇身边人手,这不是让别人瞧着,是府内心虚了吗?”

陈伯康看了眼陈氏,略带不满,“罢了,此事等阿楚丧仪后,在议吧!”

做完法事之后三日,便是请亲朋好友上门,之后送陈楚生去祖坟。可现下陈楚生尸身并未带回,只是带回来了死讯。

陈伯康心有疑窦,但面上未曾显露半分,望着林溪说道:“你说得对,你院内失窃,于陈府名声不益,自然是要查清楚,不过我回来路上听闻,阿楚还留有子嗣在外?”

此事,说来也令人羞愧,陈氏去见了那孩子,明显六岁有余,和阿楚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可家中无嫡母,便在外养有外室。林溪若是想闹,她也有理。

“是。”陈氏给他使了个眼色,摇摇头。

陈伯康立马领会,并未再提。

只是令所有人未曾想到,也就是今日老太太派去查此事的刘嬷嬷领着一行人走进来,她朝着陈伯康方向行礼:“奴婢,见过老爷,太太。”

说完,又对着林溪行了一礼:“见过夫人。”

在刘嬷嬷身后是被人压制住的秋实,嘴里面塞了一团帕子,瞪着双眼,惊恐挣扎着。

“奴婢,今日正和夫人身边的丫鬟对着嫁妆单子,便听人说,在后院有个丫鬟带着包裹偷偷摸摸,趁着乱子想要混出去,一看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可问她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又瞧见她身上包裹,与夫人嫁妆单子上的东西一致,便大着胆子带过来了。”

秋实用尽全力的摇头,从喉咙发出凄厉的呜咽声,似为自己辩解。

陈伯康黑下脸,老太太身边这位刘嬷嬷心性耿直,办事老辣,自然是不会出错,这秋水是陈氏送给林溪的丫鬟,往茶几上重重一拍:“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同伙?”

没曾想陈府竟然真的有耗子,一想到林溪刚才说的,若是现在有人盗财,日后帮着别人在陈府放什么东西,这像什么样子?

刘嬷嬷视线落在陈氏身上,最后还是摇摇头:“时间匆忙,自然是以少爷的事情为主,还未查清。”

陈伯康愚钝,却恰好扑捉到刘嬷嬷的眼神,心中陡然一跳。

这件事,难不成和陈氏有关?

林溪只装作震惊的模样,可心中不免冷了几分,打她入府便让秋实在身边伺候,过节过年从未少她那一份。

她还是做了背弃主子的事情。

这件事,她不过是让春华对她说,库房里面还有几件更值钱的东西,还不在造册里面。

没成想,秋实这么快就动手了。

哀乐忽然停止,所有人各怀心事也并未注意,直到一道淡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破众人思绪。

“倒是本王听了一出好戏。”

声音的主人已经走到屋内。

风雪也恰好在此刻停止,屋内寂静无声,所有人寻着声音望去,看见一位披着金丝边白狐裘的男子,黑丝用绾发青鱼馆束着,眼尾的朱砂痣鲜红夺目,眉目如画,俊美如涛,像是从画中走出来般的谪仙。

一双黑沉沉的风眸压下,不怒自威,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跪下匍匐在他面前。

他腰间的黑龙玉佩已经彰显出他耀眼的身份,大晟太子楚询。

毫无准备的林溪,愣在原地。

他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身上淡淡的鹅梨香传入她的鼻腔,香味在她脑中仿佛炸开,她只觉得自己身处在鹅梨香之中。

林溪牵动着身体,转头看过去,恰好看见他散漫地把玩着手中的珠串,就坐在她刚才所坐的位置上,他脸色还带着一丝疲倦,似乎察觉到林溪的视线,也转过头。

四目相对。

刹那间,林溪瞳孔一缩,瞧见他那双眼眸深邃幽暗,看不出半点情绪,让人瞧着心慌。

门外屋檐上冰柱落下,在地上砸出啪啪声响。

林溪在袖子里面攥紧手帕,面上不曾教人她的情绪瞧出来。

“臣妇,拜见太子。”林溪先一步跪下行礼。

陈府其他人陆陆续续反应过来,都跪下,此起彼伏的问安声。

他们许多年未见,林溪这还是头一遭离他这么近。

只是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