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喉结滚动了下,哑声开口。
“若能到那片区域,或许便可找到出口。”
叶珩讶异:“你之前是从那里出去的?”
席於听言,却迟疑了下。
“大概。”
“大概?”
叶珩忽然注意到这段时间,他说这种话的次数似乎有点多。
看席於神情,他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压下心底疑问。
“那明日我们去找找看。”
此刻夜色已深,夜晚的秘境虽然凶险,但六阶妖兽的地盘总是格外安静。
妖兽虽死,威压犹在。
静谧之下,三小只直接沉睡。
两人休整了一夜,第二天继续沿着东北方位探寻。
这处秘藏危险重重,却也留有无限生机。
昨日他们解决掉的这一只六阶赤炎蟒,应该是这一片区域最后一只六阶妖兽。
叶珩有意释放威压,威慑暗处蠢蠢欲动的妖兽。
两人闲庭散步一般,在林中穿行。
这让叶珩有种奇妙的感觉。
上辈子他所有的行程,几乎都带着安排。不说分秒必争,也日不暇给。
从来没机会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想地在林子里瞎逛,只等着“撞大运”。
放空了思绪,他想起谢牧来。
当时他强行晋阶,谢牧拼命阻拦,却被红玉敲晕……
对红玉舍弃自己的举动,叶珩一点都不意外。
他跟谢牧,谁对沈言玉更有价值,她就会选谁。
他瞥了眼纳戒中,被他专门存放在一个区域中的无想云花瓣,也不知这小子这段时间在做些什么。
这几个月门中的大小事务都在他暗中把控之中。
此次他没有任何交代的意外离开,对门中众人应该算是当头一棒。
他不在门中的这段时日,对谢牧而言,也是一个考验。
他若是聪明,应该知道利用这一点,从各方势力手中捞些好处。
小清风门的那笔债虽然不难还清,但门派根基却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加强的。
虽然他已经认定了这人,但只要有可能,他也不会错过能让他成长的机会。
这么一比较,他对谢牧,跟仙尊对自己,还真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当然,这些都要刨去侯紫仪那天晚上的胡说八道。
回想起那句话,他心情也不由得压抑起来。
身边之人忽然顿住了脚步。
叶珩跟着停下,一抬眼,看到林子尽头,一面瀑布从高耸的山脉间奔涌而下,咆哮的水声震动山林,气势恢宏。
叶珩一愣:“瀑布?”
席於闻声看向他。
这瀑布声势浩大,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水声。
他以为他们是因为这动静才朝这边走的,结果这人这么惊讶。
“你方才在想什么?”还想得这么出神。他问道。
叶珩回神,摇了摇头,又意识到席於可能看不清,便开口。
“这便是正西位吗?”
见他岔开话题,席於面容微绷:“不知道。”
他扭转脑袋,盯着那银河悬天的宽宏水帘,脸色有些难看。
叶珩听得他的语气,终于注意到他的情绪,挑了挑眉。
“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说着纵身一跃,迎着飞溅的水花飞了过去。
席於拧了拧眉,目光跟着他的身影飞去。
叶珩升到上空,一眼此地的景色收入眼底。
瀑布很宽阔,飞泻而下的水流在底下形成一汪深池,一股脑奔赴西北方。
他神识一扫,视线落向瀑布后的岩石上,用灵力护住周身,飞身穿过瀑布。
岩壁的真貌显露眼前。
看上去,很是寻常。
摸一摸,只有岩石本身的纹理,若以阵法论之,则不成规模。
叶珩沉思了片刻,折身返回。
落回原处,却见仙尊原地盘坐,正在冥想。
叶珩一阵无言。
这人还真是……哪都能炼……
他走近几步,替他护法,一面朝水中望去。
头顶水花激昂,砰砰砸落,搅得水面倒映歪不成型。
谢牧只略略扫了一眼,便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往上游走去。
他循着记忆找来此处。
这里瀑布声喧天震地,盖过了他的呼吸,剥夺着他的心跳。
以至于他的视线穿过水面,在瀑布低处看清那道白色身影时,整个人坠入了真空。
他愣愣地回过神,飞身过去一把将人抱起。
护身法器散发着微弱灵光,在他触碰之际骤然迸发,灵光一闪即灭,最终发出一声不甘的悲鸣,彻底散去。
瀑布的水流无情冲刷而下,谢牧脸色一变,忙用身躯将人护住。
随即想起什么,生疏地运转起一套心法,在两人周边撑起一个凝实的灵力护盾。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毫无生气的身影,心脏从喧嚣的震动中抽离,绞痛起来。
“师尊?”
他颤声开口,从兜中摸出一瓶不该存在于他身上的丹药,塞入他口中。
怀中人唤起微弱气机,证明着他还未彻底死去。
谢牧见状,暗暗松了口气。
他看了看四周,有些搞不懂现在的情况。
如果眼前的人是他师尊,那竹屋中的那人又是谁?
为何会有两个人?
他将人带出水底,岸边也被溅得湿漉漉的,并不适宜休养。
他只得顺着原路,将人带回。
这路程不短,但他速度极快。
回到住处,他直奔主屋,却在隐约间发现些许不对。
这竹屋跟之前那间不一样了——
竹门油亮,土地平整,屋中陈设也仅有必要家具,不用说药圃、厨房、绿植,这里一切都是崭新的模样。
就像是时光再次倒溯,这里还未被人气沾染。
他略一思索,先将人安顿下来。
叶珩的伤很严重,经脉寸断,元婴破碎,见骨的伤口遍布全身,大块肌肤在瀑布冲刷之下泛白脱落。
细细看去,与他之前所见的愈后伤痕重叠无二。
谢牧拧着眉,既安心又揪心。
他耐心地褪去他周身衣物,依照记忆,一点一点处理。
同时心中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应该是他当年的感受。
于是放空了思维,任由那股意识在心中流过。
竹屋中生活用具很少,却堆满了各种灵药。
他想起来,这是他为这人专门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