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什么呀?匕首,还是剑?或是小弟?我那几个小弟,可听我话了,他们答应我了,以后要跟我一起行侠仗义。”江欢愉眼睛虽亮,但是声音却放低了许多。
生怕奶奶又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以至于说完,她还回头瞄了一眼,见奶奶好好坐在椅子上,她才松了口气。
“错,需要的是武功,没有武功傍身,你如何行侠仗义,怎么当大侠?只怕还没进门,就被人家养着的家丁或者打手,给打死了吧,那些豪门氏族私下有不少折磨人的法子呢,你知道抽筋剥皮吗?
还有更吓人的,那就是砍掉四肢,泡在缸里,戳瞎眼睛,拔掉舌头,只留两只耳朵,做成人彘后,求生不得,可求死又不能,当真是痛苦啊,这些都是不咎哥哥告诉我的,他见识广,说的话肯定是真的。”
江福宝搬出孟不咎来,吓唬着江欢愉。
这话的可信度,就从零变成一百了。
“真,真的吗?可是,可是我不会武功啊。”江欢愉咽了下口水。
满脸惊恐的看着江福宝。
“对啊,你不会,怎么闯荡江湖呢,只怕刚出连山镇,小命都没咯,外头可是有山匪呢,我跟不咎哥哥回来的路上,就看到好几个人骨头,应该是被山匪杀掉的,也算我们运气好,平安回来了,不然那骷髅头里,只怕也有我的呢。”
江福宝掐着嗓子说话,声音变的有些刺耳。
吓得江欢愉瑟瑟发抖。
“我,我不去了,我就在家待着,我哪都不去了。”小孩就是小孩,被吓唬几句,就彻底打消想法了。
江福宝也不敢打击的太狠。
她话锋一转。
“闯不了江湖,三姐可以行侠仗义啊,帮助被欺负的人,替旁人主持公道,在咱们连山镇做做好事,也是可以的啊,但是呢,这也是需要功夫的,不然到时候一句话没说,刚出声旁人一拳就给你打晕了,岂不可笑?
要不这样,等过完年,你就跟着冯彪叔叔后面去学功夫吧,等练好了基本功,我再求着阿奶给你请个武夫子回来,这样练上几年,你定能成为一代大侠。”
江福宝开始忽悠她。
三姐爱浪。
没点保命手段怎么浪,劝她学个功夫,往后她再皮,起码不会出大事,好歹能保护自己。
总是好的。
“学功夫?我可以吗?”江欢愉有些怔愣。
以至于轮到她投壶了,她还站在原地没有反应。
最后她神情恍惚的接过羽毛杆,随便一丢,反而投进去了。
“哇,中了,福宝,你说对,我学!”江欢愉认为,这是老天在给她提示,她转过身抱住江福宝,雀跃的说道。
“嗯!”江福宝也笑了。
这孩子,真好忽悠。
学了武,就没精力出去浪了,等长大还有傍身的本领,简直一举两得。
连着中了三次。
江欢愉越发坚定的相信江福宝。
二百两银子,两边人算在一起,已经赢了一半走了,斗争越发激烈,所以屋里的丫鬟家丁分成许多阵营,给他们的主子拍手加油。
“大少爷,加油啊大少爷!”
“哈哈,二小姐投进去了,二小姐最棒!”
“四老爷一定能中!”
“炸他,炸他,二爷炸他!”
激昂的声音团聚在一起,甚至传到外头的巷子里了。
在巷子里铲雪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江家可真热闹啊,我好像听到虎子的声音了,哎,虎子命真好,被江家买走,你们知道吗,江家对下人可好了,从不打骂,干的活也少,时不时还有赏银拿,一年更是有四套以上的新衣服。
哎,过得比那些小门小户的主子还好,我也想当江家的下人,再看看咱们,雪这么大,我们饭没落着一口,还得在这铲雪,只怕主子吃完,只剩下冷羹剩饭了,主子又不给热,说是浪费柴火,除夕咱们只能吃冷的了。”
其中一个双手冻得通红的下人说道。
他语气里带着极大的怨气。
身上穿的衣服,也很薄。
而且都褪色了。
一看就是几年前做的旧衣裳很不合身。
“谁说不是呢,都是签了死契的,咱平日不是被骂就是被打,江家那些个下人,跟咱,简直过得不是一种日子,哎,别说了,说的我都想哭,不过想想他,咱还算好的,起码能吃饱肚子。”
另一人指着沈家门口独自铲雪的少年庆幸道。
“啧啧,大冬天的还穿着草鞋,踩着雪里肯定冻死个人了,沈家不是向来如此嘛,刚买进来的下人,都不当人看的,除非往上混,得主子欢喜,不然小命都保不住。
他若是命好,还能熬到沈家那位去了,听说沈家的公子心是好的,大概不会这么对待下人,若是命不好,今日染了风寒,说不定一夜过去,人就没了,到时候一卷草席扔到乱葬岗,被野狗野狼啃食,哎,这就是咱们做奴才的命啊......”
两人的声音不算小。
自然也传到对面那人的耳朵里了。
三人的身影,在雪地里,衬的格外显眼。
两人干活怎么都比一人要快。
等两人离开时,孤独的少年还在继续铲雪。
他双脚和手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
呼出来的气,甚至都没有起雾。
嘴唇也乌紫乌紫的。
“你,叫什么?”突然,大门打开,身旁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少年回过头:“小,小的叫,叫木头。”
“木头?倒是没见过你,刚进府的?回去歇着吧,冷成这样,还铲什么雪,去找我的小厮,让他给你拿双鞋子和衣裳,府里也准备了年夜饭,你去跟他们一起吃吧,记得让丫鬟给你煮个姜汤,不然肯定要染风寒。”
沈鹤迟披着黑金色斗篷,站在雪地里,鹅毛大的雪花落在他的乌发上,没一会,就白了头。
他皱着眉说完,才想起手上的伞还没撑。
“是,小,小的这就回,回去。”木头冻得舌头都抻不直。
他拿着铁锹,走一步顿一下,与沈鹤迟擦肩而过时,他低下头,生怕冒犯主子。
不过眼里的感激,根本掩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