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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他进去后,沈鹤迟撑着伞走到对面,他刚要伸出手想敲门。

右手却悬停在空中。

思考了几瞬,他缓缓放下手。

站在原地看了许久,才转身回家。

沈家的大门,也被他轻轻关上,仿佛他从未出来过。

然而,地上薄薄的雪印着他的脚印,清晰可见。

只两刻钟,脚印就看不真切了。

雪太大了。

傍晚,天色变深时,战斗彻底结束。

赢了银子的人,分给为自己鼓掌的下人,每人一两银子。

皆大欢喜。

所有下人,就属雪浣的赏银最多。

足足五两。

她高兴的合不拢嘴。

才五岁的她,已经拥有一盒子的碎银,算了算,至少有二十两。

这钱,若拿到普通的庄户人家,都够他们一大家子吃喝嚼用十年了。

天黑后,堂屋里的每个人都捧着一碗鸡汤面大口吃着。

吃完,孩子们听大人们讲着稀奇古怪的故事。

不知不觉,子时过了。

炮竹响完。

江福宝困得眼皮子直打架。

她与雪浣、爹娘和哥哥们,回到二进院。

脱掉衣服,去掉身上的首饰,直接倒床上睡着了。

雪浣还撑着一丝精神,帮忙把压岁钱,放到她的枕头下,这才去旁边的小床上睡觉。

再睁眼。

江福宝平白大了一岁。

已经九岁的她,身上的稚气又少了一些。

吃完早饭,妆扮完,她就与爹爹娘亲,爷爷奶奶,去拜年了。

雪太大,没法回村,只能在镇上走动。

过了初三,全部拜完,一家子都窝在房中。

外头太冷了。

连着下了两天雪,积雪太厚,而即将化雪时,偏偏是最冷的。

江福宝的窗外,悬着一根冰溜子,好似水晶制成的冰剑,尖锐又细长。

她掰下冰溜子,这东西要是落下,会伤到人的。

用帕子裹住,再抓,就没那么冷了,男孩最喜欢玩这个,江福宝下了楼,来到一进院,果然,安安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就冲了过来。

湿润的连廊处,冻成了冰。

安安摔了个狗吃屎,但是他穿得厚,倒是一点也不疼。

“姑姑,姑姑,给我,我想玩,求求你,给我玩玩吧。”安安双手交叉,握成一团,像求食的小狗狗。

“叫我大美女,我就给你。”江福宝最喜欢逗弄这个胖侄子了。

“美女姑姑,求求你了大美女姑姑。”安安一边作揖一边喊。

模样实在滑稽。

江同金跟钱喜乐站在廊下,简直没眼看。

“不许加姑姑二字,要叫我大美女。”江福宝继续说。

“大美女大美女,姑姑是大美女,大美女,给我玩玩呗。”安安一点都不恼,江福宝说什么,他都听。

“真乖,给你吧,以后在家,就叫我大美女。”江福宝听爽了,把冰溜子递给他后,又摸了摸他的头。

“谢谢姑姑。”安安拿着冰溜子就跑。

“好你个安安,翻脸不认人是吧。”江福宝叉着腰,故作生气。

“嘿嘿,大美人姑姑,我错了,我耍剑给你看。”

安安胖乎乎的,穿的又厚,简直像个人形肉球。

他拿着冰剑,上蹿下......

额,没跳,跳不动。

在安安的眼里,他现在简直是大侠附体,帅炸了。

可在江家人的眼里。

此刻的安安,特别像小花。

从前凤凰在小花头上拉屎,小花就是这么蹦跶的。

“这孩子,身上长虱子啦?”才出屋子的张金兰不明所以。

“哈哈哈哈,安安,这哪是冰剑啊,这是打狗棍吧,快把小花抱来,就差狗了。”江欢愉嘴巴最毒,她捧着肚子,站在连廊上哈哈大笑。

住在三进院的她,也是刚刚来到这里。

雪停后。

家里的积雪就被下人清理干净了。

几个主子也帮忙打扫,不然实在无聊,天冷,容易长肉,动一动也是好的。

但是镇上的道路,可就没人打扫了。

各扫门前雪。

以至于过完年,甚至到初十,铺子才陆续开业。

十二恢复了往常的热闹。

今年孟不咎、孔明学跟江同吉,都要去赶考。

乡试在秋天举办。

至少要提前一月左右到那,所以三人商量好了,在五月末出发。

孟不咎是烟云省的,按理说本不该一起,毕竟不同路,可往年都是蕸孰省、烟云省与江南在一个贡院考。

称作江南贡院。

今年亦是如此。

“你今年也要下场?为何这么急?若再等三年,定能争一争解元,第二年直接去皇城参加春闱,一鼓作气拿得好名次对你往后更有帮助,况且以你现在的学识,只怕会试悬呐,你岁数小,等得起。”

三山学堂的董家书房里。

董玮看着面前恳求他的沈鹤迟,耐心的劝道。

“学生思虑许久,还是想下场一试,望请山长同意。”沈鹤迟再次作揖,眼神很是坚定。

“罢了,我也劝不动你,想去便去吧,不过你岁数小,我不放心,你爹...咳咳,这样,你与不咎他们一起吧,相互也有个照应。”

董玮了解他的脾性,既然说出口,那就不可能改变他的想法了。

所以到底是答应了。

至于沈鹤迟的爹,实在不靠谱,他干脆自作主张,让沈鹤迟跟孟不咎他们一同赶考。

“多谢山长。”沈鹤迟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整个人都轻松了。

等他离开没多久,孟不咎三人就被董家下人喊到书房里。

“什么?我们跟他一起?山长!我们跟他不熟,还是算了吧。”孔明学有点抗拒,自从得知他跟福宝认识后,孔明学就觉得沈鹤迟没憋什么好屁。

来到三山学堂,肯定打着什么主意。

“是啊,我们跟他关系一般,路途遥远,坐在一辆马车里,看着都膈应。”孟不咎说的更直白,毕竟这是他的外祖父。

回想到过年时,听福宝说,沈鹤迟去她家拜年,他就暗道不好。

难道,这小子,早早就盯上福宝了?

多日的相处,孟不咎觉得沈鹤迟这人城府极深,实在不适合福宝。

福宝哪能玩得过他。

“都是同窗,相处久了,就熟了,行了,就这么决定了,你们走吧,别烦我。”

董玮一挥手。

三人只能离开。

江同吉全程没张嘴。

他跟沈鹤迟其实关系还不错,说过好几次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