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晋升
除了偶尔回到京城处理一些公务，王晓龙和孙兰兰两人大部分时间都勤勤恳恳地在关中省内到处奔走，梳理着多年以来各宗盗墓件的特点，尝试为湛卢案找到新的突破口。
长期不待在专案组办公室，包括马俊在内的很多人都几乎忘记了他们二人的存在，甚至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还有一个牛家村专案组。
孙兰兰中途曾一度想过放弃，但发过几次脾气后，仍然一路咬牙坚持着。
因为栾锋对她说：
——如果你今天放弃，盗墓贼明天就可能卷土重来，然后又一次重头开始，没有进展后又一次放弃，周而复始，永无尽头，何时才能将这些盗墓贼绳之以法？
而这次要做的，就是拿出最大的耐心和毅力，不彻底铲除关中盗墓贼之前，绝不收兵！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而且是时刻准备着的人。
冬至这天，王晓龙正在一座县城查看近年来盗墓案件的卷宗，意外地接到了李强的电话。
简单几句问候过后，李强直接开口说道：
“今天凌晨，我市澄泉县刘家沟村发生了一起盗墓案，目前我正在现场，眼下全面的调查工作还没有展开，但发现了一个和湛卢案有关联的线索，虽然没有做实物比对，可我觉得这次盗墓案所使用的爆破筒，和炸开岳家军山洞的爆破装置是相同的。”
王晓龙看了一眼正贴在手机旁倾听的孙兰兰，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我马上赶过去。”
“好！”李强心里一宽，接着又稍稍犹豫了一下，“我是直接给你们打的电话，还没有向马副厅长汇报……”
提起这个绕不开的马俊，王晓龙很有些头疼，但也能明白李强的处境：
“我明白，一切都等我们到了再说。”
王晓龙和孙兰兰赶到刘家沟时，已过了晚上八点，盗墓现场仍然灯火通明，市县两级文物部门已经组织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紧急开始对遗址进行抢救性发掘。
李强早早地等在路边，边走向盗洞边介绍着案情，也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选择用这种危险的方式盗墓。
“狗急跳墙！”孙兰兰想都没想开口说道，“在我们的强力打击下，估计这些盗墓贼这一年的日子都不好过，马上就要到年底了，他们这是铤而走险，想趁咱们不注意弄点儿过年钱花花。”
王晓龙皱紧眉头，明显想得更深一层：
“能自制爆破筒的团伙，做事应该不会这么毛躁，也许还有别的企图，可不管怎么说，只要出手做案，总会留下像爆破筒这样的线索。”
来到爆破筒旁，虽然此时引爆装置已经被拆除，但在灯光下仍然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仔细地查看了一阵后，王晓龙和孙兰兰得出了和李强相同的结论，这只爆破筒和北峰山所用的装置有着莫大的关系。
多日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王晓龙很是兴奋，但还是保持着谨慎的乐观：
“尽管感觉很像，但还需要拿回厅里，由专业的技术部门进行材料分析鉴定，他们应该会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的眼睛就是检测仪，”孙兰兰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还等什么专业鉴定，肯定是一样的，现在就应该申请将两个案子并案处理！”
“孙大小姐，”李强苦笑道，“想要并案可不能只凭你的眼睛，就算马副厅长同意并案，但在整个专案组里，现在干活的只有你们两个人，这要付出多大精力，才能把这件案子办下去？”
听到李强这么说，孙兰兰有些泄气，气鼓鼓地说道：
“都怪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马俊，在其位不谋其政，要是栾处长在就好了。”
眼望着京城的方向，王晓龙突然笑了笑：
“没准，这次栾处长真就回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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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将至，各个机关单位都变得忙碌异常，除了各种汇报、总结等常规操作，各地表彰大会也扎堆似的召开。
而为了体现出对表彰的重视，各地都希望能有上级部门的大领导莅临参加指导以示隆重，多如牛毛的各种会议、活动，常常让人生出领导不够用的感叹。
往年的年底，也是马俊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只要不去各地参加会议，办公室里也总是断不了人来人往，汇报工作的，拉关系套近乎的，甚至也有一些偷偷摸摸送点儿礼物的，每个人说的都是奉承恭维的过年话，有意无意地给他戴上了一顶又一顶高帽子。
只是今年马俊的心里有些不痛快，满心期待会在年底听到晋升二级警监的好消息，眼看2015年不到十天就要结束，而关于晋级的事情却如石沉大海，别说浪花，就是连风声都没听到一丝。
带着满腹疑惑，他向厅里的人事部门侧面打听了一下，但得到的答复是按照常厅长的指示，所有申报的材料均已上报到部里，但至今也未收到上面的批复文件。
“我向部里打听过，他们说今年的申报量较大，审核时间可能会很长，需要耐心等待，”人事处长安慰他道：
“不过马厅可以放心，以您的条件，百分百的可能性会过审，我也会持续给你关注着部里的消息。”
人们总爱说百分百可能，马俊则嗤之以鼻。
——百分百那是确定，可能的同时也意味着不可能，在没有看到审批文件的时候，便没有什么百分百，而是一切皆有可能。
马俊觉得自己没有问题，但心里总是免不了会担忧。
打发走几个前来汇报工作的基层干部，马俊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闭目养神，心思再一次回到了警衔晋升上。
虽然这些年听了太多不切实际的吹捧，但对自己的能力他还保留着一丝清醒，副厅长已经是仕途的颠峰，再上一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能以正厅级巡视员的身份退休，可能就是此生的终极目标，所以这个二级警监必须得升上去。
这两年尽管工作成绩不大，但态度还是非常积极的，尤其是吃了范守安的药后，随着腰疼的减轻，这段时间更是投入了极大的热情，虽说很多时候有抢功的嫌疑，可常厅长对自己还是认可的，还曾经暗示过今年的晋升十拿九稳。
可部里为什么迟迟不批，难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马俊猛然一激灵，会不会是栾锋……
哪怕只是一个处长，但他毕竟是部里的人，只要说上一句坏话，就能让下面的人白干一年。
而自己，好像和他相处得并不算愉快。
所以，在这个关键时刻，必须要与栾锋和解。
马俊压下心里的万分不情愿，拨通了栾锋的电话，表达了一番思念之情，高度赞扬了其业务能力和态度，同时热切地希望他能早日回到专案组开展工作。
放下手机，马俊长长舒了一口气，可能会出问题的地方，现在也做出了补救，盼只盼二级警监的晋升通知能早日下达。
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轻松之余便有困意袭来，马俊决定小憩一会儿。
然而并没有睡多长时间，敲门便将他惊醒，看着还睡眼惺忪的马副厅长，来人的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嘲笑：
“马厅，常厅长请您到他办公室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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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胜厅长亲手给他倒了杯茶，笑呵呵地送到他面前，这让马俊有些受宠若惊，一时弄不明白常厅长找他要干什么。
“马厅，”常厅长坐好后开口道，“这一年你辛苦了，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还能长年坚持在工作第一线，非常不容易啊，我代表厅里所有同志向你表达由衷的感谢和钦佩。”
大凡以好话开场，结果可能都不是什么好事。
马俊心里一惊，强作镇定道：“身为人民公仆，就要为人民服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完全值不上常厅长您这么夸奖。”
“这不是夸奖，”常厅长笑道，“虽然我也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可眼下这个用人之际，有些事还得需要你顶上，我想问一下，你的身体还吃得消吗？”
马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握紧拳头朝自己的胸脯捶了两下：
“我身体好得很，无论是什么艰难任务，我都没问题。”
常厅长笑着向他摆摆手，等他坐好说道：
“并不是什么艰难任务，是这样的，最近我要去京城开一个重要的会议，各地区有些表彰大会就不能参加了，所以想请马厅代表我出席一下，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困难。”
把代表厅长参加会议的机会留给自己，看来常厅长还是很器重自己的，那么晋升二级警监的也有了更大的把握，马俊心头一阵狂喜，当下保证道：
“常厅长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您的关怀、问候和期望传达到位，什么时候出发？”
“马上，”常厅长道，“先从较远的地区开始，具体行程办公室会安排，时间不短，舟车劳顿的，元旦后你再歇上一段时间，算是我假公济私，对你的感谢。”
马俊乐呵呵地参加会议的同时，全省各地公安局同时收到了一条秘密指示：
——一旦发现刘家沟芮国文物出现，第一时间向牛家村专案进行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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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青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