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本该春宵一刻,可杨冬湖被酒气熏得有些难受,挣扎着从赵洛川怀抱里挣脱,捂住口鼻。
“不行,我好难受。”
“怎么了?”赵洛川眼神不甚清明,他的醉意还未完全消散。
杨冬湖摆摆手,想说什么没说出来,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他赶紧从床上下来,没忍住干呕了几声,今儿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现下什么也吐不出来。
赵洛川被这几声唤回神,连忙走到他身边,用手轻拍他的后背:“你这是咋了,是不是天气突变又受凉了?”
艾灸一直没断过,杨冬湖身上已经觉得好多了,也不觉得凉津津的浑身透风,按理说以前换季也没这么难受,如今调养了身子就更不该了。
二人身上的喜服还没来得及换下,赵洛川见他难受的厉害,脱了繁琐的喜服给杨冬湖换上轻便的常服后,把人扶回床上躺着。
“你觉得难受就躺会儿,我去给你找大夫来看看。”
杨冬湖觉得这是小毛病,刚想摇头,可头才一摆就又是一阵反胃,他说不出话只能光点头。
成亲当晚什么也没做成,杨冬湖还有点儿可惜那套红嫁衣,这床被子实在是舒服,他还没来得及惋惜一会儿,就神思沉沉的闭上眼睛。
老太太年纪大了不好过多分神,今儿已经闹了一天,她早早的在那屋歇下了。
院里东西还没收拾利索,虽然说宴席上的宾客都是拖家带口敞开了怀吃的,可即便这样耐不住赵家准备的东西多,家里的肉菜还剩下不少。
朱翠兰跟几个婶子趁着夜色把剩下来肉菜收拾干净,要不然堆放一夜肉生了味儿可惜。
他们宴席上有汆的肉丸子,现下还剩不少,朱翠兰将剩下的肉丸子分成好几份,让来帮忙的几人等会儿带回去。
剩的东西太多,他们家总共才这几口人,便是怎么吃也难在几日之内就把东西吃完,还不到冬季肉存不了太久,与其肉臭以后扔了可惜,还不如分给其他人一块儿吃,省的糟蹋。
婆子姑娘在一块儿手里忙活,嘴上压低声音还在说笑,今儿每家每户的汉子喝的都太多,醉的不省人事,连闹洞房都没来得及。
“大川?你这是干嘛去?”朱翠兰看他步履匆匆,有些好奇洞房花烛夜小两口不在屋里温存,好端端的跑出来干嘛。
“冬湖身子不舒服,好像害了病,我去找个大夫来看看。”
“害病了?怎么回事儿,你赶紧去吧,我进屋去看看。”
村里人最怕生病,朱翠兰一听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摆摆手让赵洛川快去,她自己起身去屋里看情况。
“冬湖?你哪儿难受?”朱翠兰坐在床边,伸头探在他的额头:“还好不烫,是不是今儿太累了?”
杨冬湖摇摇头:“没事,就是有些想吐。”
“想吐?”朱翠兰是过来人,比这俩人经验要多,她自己就是怀过孩子的,杨冬湖这模样总觉得有些眼熟:“从啥时候开始想吐的?有几日了?这中间你吃过什么坏了的东西没有?”
“有三四天了,我也没吃什么,就是吃了个酸橘子然后一直难受。”杨冬湖老老实实回答。
为了筹办成亲的事儿,这几日杨冬湖都待在家里与赵方初在一起,根本没出过门,连给镇上送点心都是赵洛川自己去的。
吃住都在一起,朱翠兰知道肯定不是吃食上犯了什么错,又想到今儿清早的时候赵方初还说杨冬湖觉得鸡蛋腥气,她心下一喜有了猜测,脸上的担忧褪去,换上一副笑脸。
不过大夫还没来,朱翠兰也没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万一是自己会错了意,自己知道也就罢了,要是跟杨冬湖说了让他白高兴一场反而不好。
“看脸色不像生了病,你别担心,说不定是今儿累着了,你也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想不想吃点儿什么?”
杨冬湖觉得嘴里发苦,想吃点儿有滋味儿的,但一想到鱼肉的油腻就觉得不舒服,反胃更甚,想了一圈还是觉得酸橘子好吃。
“婶子,我想吃橘子。”
那橘子酸的不得了,朱翠兰也尝了,若不是身子有了以杨冬湖不能吃酸的那个劲儿,怎么可能吃的下去。
念及此处朱翠兰脸上笑意更甚,把被子给他掖好:“等会儿我叫方初给你冲碗红糖水喝,先喝点儿暖暖胃,等会儿再吃橘子。”
“好。”杨冬湖点点头。
大夫今儿才吃了喜酒回去,到家刚坐好就见新郎官慌忙来寻自己,听说家里有人身子不爽,大夫拿着药箱随他一同而来。
红糖水暖身子不假,杨冬湖顺从的喝下赵方初端来的水,又剥了个橘子放在嘴里含着。
外头的那几人也看出些门道,拉着朱翠兰连忙问道:“咋了这是?是不是有了?”
朱翠兰含笑不语,只说等会儿大夫来了在下定论。
她们在这儿猜测的什么都做不得数,不过看见朱翠兰喜不自胜的模样,大概是错不了的。
大夫来的时候朱翠兰满脸喜气的把人迎进屋里瞧病,赵洛川还有些疑惑,怎么他出去这一会儿朱翠兰变化如此之大,他想不通索性不想,心里记挂着杨冬湖,也跟着进了屋子。
大夫把脉一向面色沉重,让人分不出来好坏,杨冬湖看他的脸色心里没底。
朱翠兰守在一边儿,看大夫收回了手赶紧追问:“大夫,他怎么样了,可是喜事儿?”
“恭喜恭喜,今儿你家可算是双喜临门了。”大夫摸着自己下巴上那簇山羊胡须,乐呵呵的跟朱翠兰道喜。
猜测一朝成真,朱翠兰脸上的笑怎么也挡不住,高兴的直拍手:“哎呦,可叫我猜准了,这是好事,是好事儿。”
身旁赵洛川后知后觉这才回过神他们在恭喜什么,这么大的事儿砸向毫无准备的高大汉子,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脸上还傻傻的挂着那副担忧神色。
杨冬湖也不傻,知晓他们在说什么,但他自己现在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