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可到时,医务室静悄悄的,除了走廊上一个挂水的,再无其他病人。
进了医务室,丁秋楠伏案而睡,发若乌云,天鹅颈雪白,身材曲线玲珑,身兼南北方女子共同的优点。
看不见正脸儿,这小子又绕到了对面,柳叶弯眉杏核眼,肤若凝雪瓜子脸,就在那里趴着不动,也是一幅美丽的风景画。
崔大可心儿跳,心火烧,吞咽了下口水,脑瓜子嗡嗡的,腰不疼了,腿不酸了,浑身有劲儿了,恰好走廊挂水的水快挂完了走了进来。
崔大可脑子一抽抽,对他说道:“这个女的只能是我老婆!”
“你说什么玩意儿?”
“我说,‘这女的只能是我老婆’。”
“在你之前,咱们厂至少有三百人这么想,可今天大家都断了这个念想了。”
“为什么?”
“因为银家已经有对象了。”
“那就是还没结婚喽?”
“那倒是没有!”
“那不就得了,‘男未婚,女未嫁’,我还有机会!”崔大可说道。
见挂水那人目瞪口呆,崔大可笑了起来。
提醒道:“哎,兄弟,你那针头回血了!”
那人低头一看慌了手脚,声音都变形了,“丁大夫,救命啊~~”
崔大可呲着大白牙,转身潇洒离开!
梁拉娣下班之后赶紧回了家,坐在缝纫机前面紧着忙活,一双布鞋的鞋面儿,锁边又封边,针脚细密,做得相当认真。
忽然一双手从背后伸了过来,一下子蒙住了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梁拉娣慌乱了,伸手抓住捂着自己眼睛的双手,想要挣脱开,可这种姿势不方便使力,身后那人的力量太大,她使了两次力气竟然没有掰得动。
“猜猜我是谁?”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拿腔作调的有些让人恶心。
“谁啊,别闹了,我这给鞋封边呢,抓紧给我松开!”梁拉娣强忍着怒气,商量道。
“猜猜我是谁!”声音中透着得意。
梁拉娣又使劲掰了一下没掰开,只得死命回手一掏,一下抓在了身后那人的脸上,那人叫了一声,后退了几步捂住了脸。
从椅子慌忙起身转头去看,原来是上次自己相亲的那个粮站主任,平稳了一下慌乱的心,梁拉娣笑了,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怎么是您啊,徐主任?我还以为是哪个不正经的王八蛋呢”,梁拉娣整理着被弄乱的头发,嗔怪道,“您说您一个大主任,怎么还玩起小孩子玩的游戏了啊!”
徐主任这下被掏的不轻,一边揉着脸,一边尴尬的笑着说道:“我看你在那干活,就想着给你开个玩笑!”
梁拉娣走了过去,笑着道:“来,您快请坐,您看您进来一点儿声都没有,跟鬼似的,吓了我一跳!快,坐坐坐,坐这儿!”
“拉娣儿啊,你看!”徐主任没有坐,打开了放在桌上的黑皮包,从里面掏出一个深色的玻璃瓶,献宝似的说道,“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东西了!”
“您看,您每次都不空手,老带东西来,怪客气的!”梁拉娣笑靥如花。
徐主任把玻璃瓶在鼻子下闻了闻,满脸陶醉之色,说了句“香啊”,然后伸手递给梁拉娣,“一瓶上好的香油!拿着吧!”
“那我谢谢您了啊!”梁拉娣一把抢过,转身进了厨房,哐当一声放在了摆放东西的木架子上,那里除了几个空碗,几双筷子,一无所有。
徐主任满脸谄笑着跟随而入,看着梁拉娣的俏脸是越看越喜欢,“拉娣啊,你看咱们都是过来人了,你我也不是年轻的小孩子,当然了我也不能再装小孩儿,有些事啊,咱们得坦白!”
梁拉娣瞪起了皂白分明的大眼睛,假装不明所以,“坦白~我又没犯什么错事儿,我坦白什么呀?”
徐主任舔了一下嘴唇,笑着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坦白,是那个坦白,呵呵呵!”
摸了下脑袋,看梁拉娣似乎还不明白,他继续解释道:“就是说呢,在八小时之外,那个男女一块儿休息的事儿,是不是也得考虑考虑啊?”
“哦,我明白了,徐主任,您是不是最近工作特别累啊?想休息了?那您就回去休息吧,啊!”
打开了房门,“我这儿啊,活太多了”,一边说这话一边把人往外推,“我就不送您了,回见啊!”
徐主任把住门框,宁死不动,“哎,拉娣啊,咱就别绕弯子了,都是成年人,我想干啥你不清楚?”
梁拉娣推不动,无奈说道:“徐主任,您说这大白天的,哪能说休息就休息呢?我帮别人缝补衣裳,这儿来的人可多了,这要是被有心人看见了,回头给您传出去,别再影响了您的政治前途!”说着拍了一下徐主任的手。
徐主任摸着下巴想了下,不甘心道:“那~晚上我来?”
“晚上我这一屋子孩子呢!”
“要不你到我那儿去?”
梁拉娣噗嗤一声乐了出来,笑着说道:“徐主任你着什么急啊?回头我找你去,啊,你先回去吧!”
徐主任眉开眼笑起来,“咦咦咦,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来找我!”
梁拉娣一边把人往外推,一边笑着说道:“对了,我这儿还有三十斤面票呢,家里钱少不能买,等那个加拿大那面粉来了,你先替我买上,回头我就去找你啊!”
最后喊了声“徐主任再见”,哐当一声把门关上,插上门栓,紧紧倚靠在上面。
良久,她平息下狂跳的心,用手背擦了下发红的眼睛,咬咬嘴唇回到了缝纫机的前面,拿起了封好边的鞋面,翻来翻去,看了又看。
南易今天心情相当不错,成功入职,还混到了一个红案组的组长,为了庆祝一下,他到食品站买了二两肉,一路高高兴兴往家走。
“坏蛋!”
“叛徒!”
……
一阵叫骂声响起,南易抬眼望去,原来是梁拉娣家的四个孩子,手里拎着个小竹筐,里面是些废铜烂铁,对着他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