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镰非同寻常之兵刃,即便是钝器亦能取人性命,此刻李二豆已全然臣服,一心只想尽快脱身。然而镰刀弧度弯曲恰好卡住他颈项,使他不敢有丝毫妄动。
围观群众乐见其变,不少村民对李二豆早存不满,纷纷跟着起哄。
“银钩,取此贼首级!”
“有何畏惧!区区一人之命,待十八载轮回,又是一条修行之路!”
“银钩兄弟,快放了他,与这般宵小之人拼斗,不值得赔上修为,听姐姐一句,快松手罢!”
苏婉儿较众人年长些许,担忧事情闹大难以收场,忙上前劝解银钩。
正当银钩欲释放李二豆之际,一阵纷乱脚步声传来,远处两位中年修士与几位身着道袍的同道疾奔而来。
为首一位五旬左右的老者,身形矮壮,面色皎洁,笑容可掬却隐含森冷之意,显然是一位笑里藏刀的角色。
老者的出现,村民们如同老鼠遇见猫般纷纷避开,空出一条道路。
苏婉儿姐妹心头一沉,暗自叫糟。
就连毫无惧色的银钩等人,也被吓得丢掉手中兵刃,规规矩矩躲进人群中。
“爹,若您再晚来片刻,儿子就要丧命于此了!”李二豆看见这位老者,几乎喜极而泣。
此人正是李二豆的父亲,村长李永中。
“丢脸现世!”李永中朝地面啐了一口,并未理会李二豆。
虽然他是亲子,但李二豆的表现实在丢了他的脸面。如此无法镇压普通村民的他,将来如何担得起宗门领袖的重任?
李永中的嘴角再次浮现出那标志性的假笑,目光环顾四周,语气平和地道:
“炎炎夏日,怎不在屋内纳凉,反倒跑到此处暴晒。诸位若无事,各自散了吧,该修行的继续修行,该歇息的安心歇息。”
寥寥数语之下,大部分村民便转身离去,甚至有些人连片刻停留都不敢。更有几个村民上前与村长客气地打招呼问好,才恭敬退去。
然而在他们心底,皆对失去这条财路感到愤慨不已......
对于李二豆宣称未来他会持续搜集灵材的事情,村民们只是将其当作一阵过耳风,毕竟这家伙的行事作风,显然是要将村子的所有修炼资源尽数搜刮一空。
刹那间,庭院内只剩下苏婉儿姐妹与麻杆以及村长为首的一众修炼者。
村长的目光如寒冰般刺向苏婉儿姐妹,虽然他的面上挂着笑容,但小姐妹俩却感到犹如被阴曹地府的牛头马面锁定,汗毛倒竖,冷汗涔涔,她们明白,今日之事已无转圜之地。
“你们家李文祥何在?”李永中语气平淡却又蕴含着森冷之意问道。
苏婉儿硬着头皮回应:“小兵他尚未归家。”
“去何处了?”
“进城了,至今还未返回。”
李永中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原来是私下里从事修真交易,不好好修炼修行,每年宗门发放的修炼资源都不知足,你们偏不安分守己,罢了我不再多言,让宗卫队的同修,将他带回,真是给我们李家村丢脸!”
言罢,他扭头示意,“这就是我们村里那些从事非法修真交易的从犯,如今主犯未到场,你们自行处置吧!”
他并向两位身着执法服的修士使了个眼色。
那两人立刻领会其意,便欲将苏婉儿姐妹带走。
就在这一刹那,李二豆忽然大声喝道,“那几位持法器伤人的家伙,也应一同拘禁!”
麻杆等人顿时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力如同乌云压顶。
相较于嚣张跋扈的李二豆,村长则更为阴狠老辣,直接调来了乡级宗卫队,这些本本分分修炼的村民们,瞬息之间便沦为砧板上的鱼肉,无力抵抗丝毫。
“不必带走她们,冤有头债有主,有胆量找我来讨!”
原本寂静无声的小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清澈嘹亮的男声。
“小兵快逃!”
“大锅,快逃啊!”
苏婉儿姐妹同时惊叫出声。
而此时门口却闪过一道修长的身影,身影末端显现出一位傲然而立的青年男子,正是刚刚从城中急奔回来的李文祥。
与此同时,墙外的巷口也探出了无数脑袋,这些不甘于命运安排的村民们,纷纷躲在暗处等待着事情的结果。
李文祥缓步入院,眼中闪烁着锐利光芒,盯着李永中父子二人,嘴角勾勒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哈哈,你小子竟然还敢回来,他便是李文祥!”李二豆指着门口,激动地嚷嚷着,他终于等到了报复雪耻的机会。
李永中见李文祥踏入院内,不禁有些意外,以为他是毫无心机的愣头青,在这种关键时刻还不逃跑,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小兵啊,叔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走到今天的地步也不能全怪你,我也有一份教育不当的责任。既然你自己投案,那就如实坦白你的所作所为,或许还能争取从轻发落呢!”
面对李永中这些看似关心实则冷漠至极的话语,李文祥却当作耳边风一般置之不理,故意摆出一副恐慌的模样,“哎呀,不知我犯下何事,竟引来宗卫队的关注?”
李永中仍旧保持着那副语重心长、痛惜不已的表情,“贩卖稀有灵材,低价购入高价售出,此举可是触犯了修真界的投机倒把之罪,到现在你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真是令我失望透顶,我们李家村容不下你这样的人!”
见状,村长李元鼎似有图谋地想要借此机会剥夺李文祥的修炼籍,李文祥心中暗自发笑,庆幸自己早已预料到这一切,否则今日怕是真的难逃一劫。
“自从破妄之世开启,早已允许修士间的资源交流,我这只是正当的交易行为,若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投机倒法之名必得要有囤积灵气石、操控灵药价格等行径方可成立,而这些我可是丝毫未曾染指。老村长,我建议你多研读一些修行界的法规典籍,以免出言不慎便露出修为不足之态,村民们推举你为村长,可不是让你凭借着半桶水的见识胡作非为。”
李泰岳身为凡人,自然不通修行界的律法,闻此言论脸色陡然一变,竟一时之间哑口无言,犹如一尊木雕泥塑般矗立在当地。
两位村落护法弟子面面相觑,这个李文祥对法则条文竟是如数家珍,这样一来,他们还真是难以应付。
村民们瞠目结舌,他们怎么也料想不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李文祥,不仅引领大家开辟了一条修行资源之路,如今更是舌战群儒,令村长大人顿时词穷,其论据丝丝入扣,令人信服。
就在这一刻,李文祥在村民们心中的形象瞬间拔高。
他并未察觉到自己已然成为能够与村长相抗衡的存在,在此刻,他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李氏父子,如同弈棋博弈般步步紧逼,静待对方的应对之策。
岁月沉淀下的智者如狐,李元鼎迅速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投机倒法与否,并非你说不做就不做,我看还是带回执法堂问个明白为好!”
“不错,既然有人举报你涉嫌投机倒法,我们就得仔细查明真相,既要确保不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修士,也不能纵容任何一个违法乱纪之人,李文祥,随我们来执法堂一趟吧!”
两名村落护法弟子一左一右,毫不犹豫地上前欲强制带走李文祥。
正在此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车轮碾压泥土的声音。在这个深藏于崇山峻岭中的小山村,除了拖拉机,几乎从未有过其他车辆出入,因此村民们纷纷好奇地朝门口张望。
一辆散发着山路沙尘的越野车停在了李文祥家门口。车门打开,走出三名男子,其中有两人身着执法堂弟子的服饰。
李家村偏僻遥远,往来的乡镇官员通常骑自行车或是摩托而来,村里许多人至今仍没见过汽车是什么模样。
此刻村民们皆以为有何重要人物驾临,紧张的氛围使得他们都屏住了呼吸,庭院内外寂静无声,甚至能听见落针落地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