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景摇头:“没有,他们不会再找来。”
楚煦知道那群刺客是死士,不达目的不罢休。这姓陆的读书人如此肯定地说刺客不会再找来,只有一种可能,那群刺客全死了。
他小脑袋瓜转得快,联系方才陆承景问他的问题,瞬间惊道:“你怀疑刺客是我家里派来的?”
不等陆承景答话,他先用力的摇了摇头,牵动背上的伤口,轻轻“嘶”了一声。
他吸着凉气道:“绝对不可能,我家人不可能害我!”
陆承景对此不置可否,问他:“你回京之事有何人知晓?”
楚煦嘟囔:“父亲提前往家中寄了家书,祖母和母亲肯定知晓,父亲和阿兄也知晓,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自家人口简单,关系处得极好,他又是最小的孩子,大家都宠着他护着他,怎么可能害他?
陆承景道:“即便不是你的家人,应当也与你家中有些关系。”
楚煦皱起小眉头,趴在枕头上努力回想从小到大跟他有过节的人,和跟自家有仇怨的人家。
脑子里想着事情,他就顾不上叹气了。
陆承景达到目的,回去继续做右手的康复训练。
他一边活动手指一边想有关楚煦的事。
既然提前往家中寄了家书,若楚煦久不归家,定国公府肯定会派人来寻,说不定军营那边也会派人来找。
所以根本不用他们送楚煦回京,只要等找楚煦的人来就行了。届时那些人自然会将楚煦带走。
其实更快的办法是直接往边关送一封书信,让楚家父子派人来接楚煦。
但这法子变数太多,容易横生枝节。
最稳妥的还是等楚煦养好伤之后再行打算。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喧哗声。
“外面在说什么?”楚煦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伸着小脑袋想看热闹。
陆承景放下握在手心的两块圆石,走出去看。
喧闹的原因是:高老太死了。
小环道:“应该去世有两天了。”
“两天?”商晚有些意外,两天的话尸体都有味儿了吧?
陆承景问:“高奇呢?”
“没找到人。”小环一边晾衣裳一边道,“有人说昨儿下午在村口看到过高奇,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像是病了,脸色苍白得像鬼,整个人都瘦脱相了,连声音都变了。”
从正常男人变成了一个公公,声音确实有可能发生变化。
“现在村里人到处找他呢。”
商晚思量片刻道:“咱们也帮忙找找。”
这一找就找到了晚上,连高奇的影子都没看到。
高老太的尸体放在那儿也不是个事儿,总得入土为安。村里人聚在高家,商量这丧事该怎么办。
高老太是在横梁上吊死的,被发现的时候还在横梁上晃呢。
商晚看过她脖颈上的勒痕,在脖子中间,围绕脖颈一圈,深浅一致,程度一致,分明是被人勒死后再挂到横梁上去的。
至于凶手是谁,最大可能就是失踪的高奇。
可是村里人似乎都没往高老太是被害死那方面想,都以为她是上吊自尽而亡。
毕竟家中接连出了变故,先是发现儿媳妇给自己儿子戴了绿帽子,接着孙儿成了太监,然后儿媳妇被人杀死,孙儿又跟着疯了,老太太上了年纪承受不住,一时想不开寻短见也是有可能的。
好些人都唏嘘高老太可怜,要强了一辈子,临了了连个摔盆送终的人都没有。
商晚没留下跟大家商量丧事,直接回家。
“勒死的?”听完商晚的话,陆承景蹙紧眉头,疑惑高奇为何会勒死高老太。
商晚单手撑着下巴猜测道:“可能是因为变成公公受刺激太大,精神日益崩溃,以致激情杀人。”
陆承景问:“什么是激情杀人?”
商晚简单解释,“就是事先没有谋划,情绪到了,突然产生的想法,出手将人杀害。”
陆承景点点头,感觉这个说法还挺贴切。
石头看着二人,“既然高老太是被杀死的,咱们要不要报官呀?”
“当然要报官。”商晚微笑,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桌面,“怎么可以让杀人凶手逍遥法外呢?”
小环莫名的从她姐这个笑容里品出了几丝不怀好意,她姐说的是报官而不是杀人吧?
石头心大得完全没感觉,道:“那我明儿套了牛车进城报官。”
“不,你别去。将此事告诉村长,让村长去。”陆承景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长睫低垂,掩住眸底的暗光。
翌日近午,东宁县衙接到报案,榆树村一老妇被勒死在家中,凶手下落不明。
单大钧站在榆树村村口叹了口气,这村子前些日子才死了个妇人,怎么又死人了?
他抬手往前招了招,“走吧,进村。”
高老太的尸体没有下葬,还停在高家。
仵作查验过尸体之后,对单大钧道:“死者确实是先被勒死之后再挂上横梁,装作上吊自尽。”
单大钧轻叹一口气,这老太太年纪都这么大了,就算活也活不了两年,凶手为什么要对她下手?
他召来林村长询问发现尸体的经过。
林村长已经说过无数遍了,如今说起来十分顺畅。
自从桂氏死了之后,高奇又不管事,村里人念着老太太上了年纪,看在同村的情分上,隔个几天会过来看上一眼,帮老太太打打水劈劈柴,做些费力气的活计。
昨儿罗大路过,正好钓了两条鱼,想着将那条小的给老太太炖汤喝,便敲了高家的门。
门没有锁,一敲就开。
村里时常有人忘记锁门,罗大也没当回事儿,喊了两声高老太就进去了。
没见到老太太在家,还以为是到村里遛弯儿去了,便自个儿把鱼放到厨房的小水缸里。
他虽然不待见高奇,但想到高奇没了胯下那二两肉,同为男人,心下很有些同情,既然来都来了,便也去看看高奇。
敲门没人应,一推门就开,屋子里乱糟糟的,跟被人翻过似的,高奇也不在。
罗大虽然纳闷儿,但高家没人在家,他一个外人多留也不好。
正想走,突然几只老鼠从高老太住的屋子里跑了出来,门微微敞开,飘出来一股奇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