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电筒光芒的映照下,我在挡板的缝隙里看到堆叠着的如是水桶、拖把、水管等清理厕所的卫生用具。
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可是……
刚才那猛烈的拍击声是什么发出的……
我分明清楚地听到看到……
正当我准备蹲下凑近了往隔间里看的时候,一阵莫名其妙的寒意突然从心底升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着我。
我猛地回过头,手电光在颤抖中扫过了我背后的每一个角落。
除了斑驳的生着苔藓,露出青砖的墙体之外什么都没有。
刚要松一口气时,我又听见了“咕……咕……”的声音!
而这一次,声音是从那上锁的隔间上方传出的!
我脖颈一僵,缓缓扭动着身躯,移动手电,向上照去……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旱厕的角落的阴影中,一个无法名状的东西挺动着趴在墙上,并逐渐向上移动着。
我的眼睛被它的轮廓刺痛着,我很难分辨出它到底是什么。它长着很多人类的手脚,对,就是人类的手脚,它们横七竖八、长长短短地插在一个巨大囊肉一样的腔体上。
在腹腔的地方,是一张扭曲倒着的人脸,它似乎在艰难地喘息着,大嘴向上咧着,不知道那是想笑还是想吐的表情……
它的身体扭曲而诡异,如同被某种邪恶力量操控着的蜘蛛, 肢体不成比例地伸展着,皮肤上泛着一种不自然的嫩滑的光泽,如同在周身铺就了青黄色的黏液……
它的眼睛,或者说理论上应该是眼睛所在的位置,是两个空洞的窟窿。
明明是黑洞洞的窟窿,却仿佛能穿透黑暗,直视我的灵魂。
它缓慢地从隔间向上爬,动作扭曲而流畅。
“咕……咕……”的声音,正是从那巨大的囊肉一样的腔体中传来。
我终于记起来,这声音还能用什么其他声音来类比。
活脱脱就是饥饿的时候,空虚的肠胃发出来的哀嚎。
“咕……”
“咕咕……”
我的双脚好像被定住了,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都快急疯了,快走啊,死腿!愣着干什么!
我偏偏就固执地站在那里,用手电光照着怪物的移动。
它的身体在天花板上爬行,四肢交替着,发出肉体蠕动的声音。
我心跳加速,几乎要跳出胸膛。
我想尖叫,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我只能发出微弱的喘息声。
灌了铅的双腿无比沉重,甚至连向后撤退两步都做不到。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怪物在天花板上移动着,离我越来越近,直到它的身影几乎填满了整个手电筒的光圈。
那个怪物终于停下了它的爬行,静静地悬挂在天花板上。
我抬着头,与它脸对着脸。
旱厕的挑高本就不高,此时我只要抬起手,就能触摸到它。
它在等什么?我不知道……
我甚至我不知道我在等什么……
怪物脸上空洞的窟窿对准了我,仿佛它那双不存在的眼睛终于捕捉到了我的存在。
紧接着,那怪物从天花板上一跃,直直扑向了我。
我被它恐怖的力量扑倒。
腥风夹杂着恶臭席卷而来。
伴随着一种粘稠的液体迸溅,我感觉到裸露着的皮肤上,沾染了怪物身上令人恶心的东西……
我惊恐万分,在被怪物扯倒的时候,本能地向外挺动着身子,却被它的手脚绊住。
手电筒脱手而出,滚落在地,光束在四周胡乱扫射,让周遭陷入了一种更加恐怖的混乱当中。
那怪物落地是相当笨重沉闷的,我感觉它逼近的气息,混杂着腐臭和死亡的味道,几乎让我窒息。
它倒悬着的脑袋拧转了一百八十度,终于端正了起来。
手电动滚在远处,我又被它的那些手脚摁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它似乎在歪着头打量着我,那两个黑洞看上去颇为干瘪,与身体的滑腻不太一样。
青色的枯槁皮肤包裹着颅骨。它张开嘴巴骇人的巨口,涎水一样的腥臭液体滴落在我脸上。
怪物口中生长的牙跟人类又不一样,远处微弱的手电光勉强穿透黑暗,勾出其形状——它们并不是整齐排列的,而是错综复杂的层层叠叠,锋利如鲨齿,里三层外三层,相当狰狞。
我不敢想象被这玩意儿咬一口会是怎么样的下场……
而在那些尖牙之后,在隐匿的黑暗中,有一条蜿蜒的肉管口器呼之欲出。
那东西绝不是舌头,就是一条口器!肉质的管道里,感觉里面是有骨头一样坚硬的材质,但它又像做到像蛇一般柔软。
它兜兜转转地伸到我的面前,来回调整着方向。
我看到那肉管儿前面探出一根尖刺。
我怕极了,没有人会不害怕对准你的尖利的东西,那是写在人类dNA里的恐惧。
我一点都不怀疑,那条尖刺会轻松地扎穿我的头,然后将我的脑髓连同血液一起都吸食进去。
它还没有下手,到底是在犹豫什么?在找寻更好下手的切入口吗?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劲,猛地在那堆叠着的脂肪囊肉上蹬了一脚。
它竟是踉跄了一下,有要摔倒的趋势。
“呃……呕……”那张脸发出不悦地低吼,似是在对我的行为做出埋怨。
在它看来,我绝不应该有胆量去做冒犯它的事情。
我在它手忙脚乱稳住身子的时候,抽出手,在它的腔体外摸索着什么。
终于在囊肉腔体的下方,摸到了一颗小小的非常不起眼的凸起。
我闷哼一声,把手掏了进去。
不知道是我的力量太大,还是它原本就是这样的构造,我的手竟然经由那小小的凸起,闯进了它的体内。
我永远忘不了那种触感,如同在给羊羔接生一样,那种黏腻……冰冷……恶心……的感觉。
它周身一下子便僵硬起来,手脚疯狂的撕扯着我,口器也发动攻击似地向下扎去,想要立刻结果我的性命。
但我似乎早有预料,我将头向侧旁偏去,躲避了口器的袭击。
千钧的力量从我的胳膊和身体传来,那无数只手快要将我撕碎了。
但我说什么都不肯从它体内退出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