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朔,啊朔~”
“我在这。”
才喊了两声的潇暮,阿朔便出现于他身侧,扯着他的衣角,而潇暮却在刚出现啊朔身上嗅到了一股血腥气。
潇暮紧张的矮下身,摸上阿朔的脸道,“你受伤了?”
阿朔毫不在意,语气淡淡道,“找你的时候,摔了一跤。”
“摔哪了?”
嘴角裂开,眼角周有些乌青的阿朔,拿下潇暮的手道,“没事,只是破了一点皮。”
潇暮不太相信道,“破了一点皮,那你身上怎么会有那么重血腥味?”
阿朔低下头,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把血吐到衣襟上,领口和里面雪衣都染红了一大片,看起来有些狰狞,不过好在潇暮看不见。
阿朔拉起潇暮的袖子,指着潇暮袖子上的血渍道,“有没有可能是你的血?”
潇暮顿时更紧张了,“怎么可能是我的血?你的血和我的血,味道都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暮,你为什么会流血?”
“我是……”
潇暮语塞,回想起那妖阁里那不堪的一幕,还不如瞎着好。
“许久未见了,睁眼就是那般画面,是个男人都会……”
阿朔眨巴眼等着潇暮回答,“是个男人会怎样?”
潇暮欲言又止道, “总之,我没伤着,只是有点上火。”
总算把潇暮注意力转移到他自己身上,阿朔追着潇暮问道, “上火?”
潇暮觉得有些丢人,也想赶紧结束这话题, “等你再长大点就知道了。”
“好,等我长大了,你再告诉我。”
说着,阿朔往潇暮的手里塞去一细致的烟杆子,潇暮捏着他给玩意道,“这是什么?”
啊朔道,“能让你看的见东西。”
“能看的见的东西?”
“对,让里面的烟出来,你就能看见了。”
潇暮听着他说的话,联想起妖阁里,赋神的秘术。
神色顿时凝重道,“哪来的?”
啊朔道,“换来的。”
“用什么换?”
“用……”
潇暮打断他的话道,
“用蛮力换的,所以你才受伤,还撒谎了。”
阿朔解释着,“不是的。”
“那你说说看,身上连半个子都没有的你,用什么换的。”
阿朔沉默了。
潇暮将东西递向他道, “还回去。”
阿朔没接绝决道,“我不。”
“抢来的东西,我可不敢用。”
啊朔道,“不是抢,是我应得的!”
“听你这口气,我误会你了,你倒是解释解释,怎么得的?”
阿朔再一次沉默了,潇暮吐气道,“还回去。”
阿朔也解决道, “我不!”
“你若不还回去,那么今日我们都不用回去了!”
看潇暮拧紧眉头的样子,啊朔知道潇暮是真生气了,东西的由来是有抢的成分,但那女人说了,这是她欠他啊朔的,那么就这一个理由,就足以证明这东西就是他应得的。
“不回就不回!”
阿朔甩下这一句话后,便不管不顾跑了。
“啊朔!啊朔!”
任凭潇暮在后面怎么呼喊他,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独自回到临溪镇的潇暮,还在想这一茬事,鳞片只有一片,用完了,也回不去妖界,啊朔给他的这个细烟杆拿在手里,他都伤脑筋的不知如何安置。
只能独自一人叹息着。
“他怎么就那么犟呢!”
啊朔不在 ,潇暮发现,他的手和脚都不听使唤了,光是简单的倒杯茶都能洒出来。明明待在这个屋子里面六年了,对这个屋子里的陈设自己再清楚不过,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却如此陌生,也好几回都能脚尖都踢到桌凳,疼的他直咧咧嘴。
他意识到了一直以来他都离不开阿朔。
可直到第三天,这孩子都没有回来的动静,潇暮只好出门,沿着小镇的路,一圈圈的逛,希望能偶遇到他。
“道长,散步。”
打招呼的来人是村里的李二婶,潇暮曾帮她家夜哭不止的小儿郎,驱过魅,李二婶感恩于心,经常不辞路远往他们光棍院里送些应季的果点,一来二往,也熟络了起来。
最近茶饭不思香的潇暮回礼道, “消消食。”
李二婶,“听说道长家的小郎君得了麻烦的见风症,现可有好些?”
潇暮,““见风症!”,啊?”
潇暮回想起阿朔是有说过自己在不在家之时,有孩童上院里邀他同玩过,不过这谎扯的也真够离谱的。
潇暮顺谎扯谎道,“是挺麻烦的。”
李二婶好像很空闲或许她觉得潇暮也很空闲,她热心肠道,“东村搬来了一个蒙古大夫,据说专治疑难杂症,道长不妨带孩子去看看。”
潇暮很是感激道,“多谢关心。”
李二婶道,“道长真是客气,我家那口子刚上工回来歇着,道长要不来我家坐坐,我给你们温酒。”
李二婶家的米酒味道淳厚,潇暮有幸尝过一回,至今难忘,可他心系着那至今未归家阿朔,实在是提不起兴致,便以婉拒道,“多谢您相邀,我再走一会儿,就回去了,改日得空再说吧。”
李二婶也没有强求,“道长无需客气,不过,您走边可得小心些,那前边在砍树,地上都是些碎枝,您看不见,小心别绊倒了。”
潇暮谢过李二婶的提醒,又沿着大路逛了一圈,直到临近申时,他才抱着一袋麦面回家。
临疆线的临溪镇麦面真是贵出了天价,寻常百姓家若不是逢年过节,一般都不会买麦面,而一向节俭潇暮只是路过便顺手买了,因为他记得阿朔最喜面食。
“遭了,忘了买米了,不过家里倒是还剩些果子。”
潇暮想着今晚上随便对付一下,刚把外袍脱下却无意把阿朔塞给他那种烟杆子跟抖了出来,他捡起那烟杆子,细细摸着,想起阿朔说的话,让里面烟出来,就能看见。
潇暮在屋里翻箱倒柜,都没有找到那火折子,他猛一拍额头,才想起,家里用火都是靠着言朔掌中炎,有才怪。
连外袍都没穿,潇暮直奔李二婶家。
阿朔这几日一直都待在屋里,在芭蕉林与潇暮扬言着不回去的他,没过一会儿功夫,不放心潇暮一人的他,转身就又追上潇暮,跟着潇暮回了临溪镇。
看着潇暮突然跑出去,阿朔起初有些担心,但是看他连外袍都没穿上,估摸着去的地方也不会太远,些许是落了什么东西,回头去寻去了。
阿朔细心把门锁好,潇暮看不见,耳朵也不好使,常常丢三落四的,这几日更是经常忘记锁门。
潇暮很快的回来了,啊朔听到他脚步声,也是迅速去把门闩打开,潇暮只需轻轻一推就开了,可让潇暮郁闷的是,他记得他出去的时候没关门的!!
潇暮把李二婶送自己的两罐米酒,放到桌上,因为看不见,两罐米酒在本来就小的桌上挤得厉害,也直接把桌上茶壶挤倒了。
一想到家里唯一一个像样家具,要碎身了,潇暮得难过好几天,在旁看着的啊朔不由分说冲上去,接住了那茶壶,在啊朔力挽狂澜下茶壶没摔地上,却也洒出了一些茶水,不过好在潇暮的的耳朵也不好使,听力也时好时坏,啊朔瞥视着潇暮那张隽秀的脸,依旧平静如常。
而刚放下的心,还没歇一会儿,潇暮就抬腿又踢到长凳,长凳撞上桌子,桌上那本就缺了个口的果盘,把昨晚上吃剩了些果子全给抖了出来。
阿朔还抱着个茶壶,单手也接不住那么多果子,又怕弄出动静,只能任着果子从他脑袋上一一砸过。
潇暮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东西从桌上掉了下来,跪在地上摸索着,怕潇暮发现他,啊朔又赶紧一滚,滚开了,可这屋本就小的可怜,他这一滚也就翻了两身,脑袋就撞到那卧榻的雕花木屏沿。
这一动静有点大,潇暮被声音吸引,朝着啊朔方向摸了过去,阿朔还抱着一茶壶,地方逼仄,往那都躲不开。
潇暮近在咫尺的脸,更是放大的在他眼前晃,软腻墨发,光洁额头,俊挺的眉,浓长睫毛,高耸鼻峰,乃至光润的唇,无外乎的在薄透肌肤上书写着男人的俊与逸。
阿朔瞥着气,满脸通红。
就在潇暮的鼻尖快要碰到他的唇的时候,阿朔终于是忍不住的开了门,逃了进去。
看着消失不见的阿朔,
潇暮抛着手上的果子玩着,“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不过谁叫他不听话,一直都没离开屋,还愣不吭声的,害我白担心那么多天。”
脑海里浮现阿朔那白白肉肉的模样,潇暮很是心满意足道,
“六年未见他模样了,还以为他跟着我一直吃果子会长得面黄肌瘦,没成想,意外长得白净漂亮。”
晚上,潇暮就寝的时候,一如往常刻意的给阿朔留了门。
阿朔果然夜半时分,悄悄咪咪的回来了,怕吵着潇暮,他就直接在卧榻之侧的地上睡,枕着自己的胳膊躺着,借着月光,静静的注视着潇暮安静睡颜,直至困意袭来。
待他清晨醒过来的时候,睁眼便看到潇暮的软腻的发,痒痒挠着他的下巴,也和往常一般,他拢着潇暮的脑袋靠在自己肩窝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