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洋洋的声音毫无精神。
“这是不让我在宫内待下去了?”
太后端坐在榻上,身上的威严对莫如令丝毫没有威慑力。
她脸上有些挂不住,莫如令这副没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也让她心里不舒服。
她在皇宫中活到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之前楼中多次阻拦尘光的生意,就是为了把你送进摄政王府。
为的就是给你创造机会,刺杀摄政王,你倒好,一点心思都没花在摄政王身上。”
“……”
莫如令怔忪半晌。
联想到之前华胥楼对冯不渡莫名其妙的针对,现在才想明白。
这是把她当棋子了。
“现在你好不容易引起摄政王注意,就该继续和他亲近,总在宫中陪读,怎么会有那个时间?”
“……”
莫如令笑了。
被气笑的。
她是跑哪边都被当刀使,华胥楼这边甚至连通知她都懒得通知。
“那你们知道摄政王为何会突然对我感兴趣吗?”
“不太清楚,总之这是你的机会。”
莫如令毫不避讳对着她翻了个白眼。
机会?
怕是找死的机会。
她撑着侧脑,眯着眼打量榻上的太后。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太后的身份。
十几年前,姜桓成的小妹走丢,花了好几年才把人找回来。
可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姜家小姐,早就死了。
出现的这个姜家小姐,是华胥楼特意安排的。
目的就是让她有机会入宫,在宫中发展自己的势力。
不出意外,她很争气,不仅在后宫站稳脚跟,还设计害死原来的皇后,成为新的皇后。
皇上的子嗣,也都被她暗中杀死,只有她的一双儿女活着。
这颗棋,华胥楼……
准确的是,洛戎族藏了太久,毕竟那个时候,华胥楼还不存在。
可这颗棋,终究还是没能阻止几年前那场先帝针对洛戎族的屠杀。
“副楼主会安排人进摄政王府,到时候你俩配合,尽快除掉摄政王。”
“不行,他不能死,他死了,大顺必乱。”
这是莫如令的底线。
“最近摄政王要求更换不少官员,我们的一些人也被他制裁。
不过还好,靖安王与靖安王世子马上要从边关回来述职。
摄政王一死,我们可以让靖安王代替他,拉拢靖安王,总比拉拢他容易。”
这些年,正是因为和摄政王谈不拢,不然他们也不会费尽心思在朝堂上培养他们自己的人。
莫如令听说过这个靖安王。
他是大顺国唯一一个异姓王,足以可见他对大顺的贡献和先帝对他的信任。
他这次回来述职,肯定会带兵回来。
李廷鹤虽然手中握着大顺三分之二的兵权,可也不是所有的兵都在盛京。
只要他们找准机会,控制李廷鹤,同时游说这些领兵者放弃支持李廷鹤,说不定真能扳倒他。
李廷鹤不能死是她的底线。
可若是有人能替代李廷鹤,她的底线不是不能变。
她没有聚焦的双眼很快恢复亮光。
“我可以除掉摄政王,但有个条件,华胥楼无论能否与靖安王谈拢,都不能开战,不能对李氏一族杀绝,必须保证大顺的安定。”
莫如令说最后一句话时,直勾勾盯着太后的眼睛。
洛戎族被前朝所杀,死伤大半,后来跟着李氏一族,才得以苟延残喘。
可李氏先皇用完他们,也对他们弃如敝履,赶尽杀绝。
洛戎族现在仅存的人数不超过百人。
这些幸存者活着的唯一目标,就是对李氏一族复仇。
李玄辞和李越溪毕竟都是太后所出,想来她应该对那两个会有些感情。
太后听着她的话,冷硬的心上忽而划过一道暖流,旋即又警惕心起。
眼前这个女子是副楼主手底下的人,听说似乎是副楼主的心腹。
现在楼中掌权的是副楼主。
副楼主对李氏的仇恨太深,走到今日的每一步,都是他精心策划。
她垂眸望向食指上带着的祖母绿扳指,眼中光芒散了片刻又重新凝聚,冷声道。
“副楼主如何安排,我们便怎么做,我即便嫁入李家,也是洛戎族女子。”
莫如令知道她这是在防备她,也不再多说。
李越溪在外面急得团团转,等了半天,摄政王没有来,太后反倒先出来了。
“哀家有些乏了,先回去休息,过几日,哀家让皇上重新给你挑几个伴读。”
没有过多解释,太后说完这两句就离开。
李越溪的心狠狠坠落,慌乱跑向殿内。
“如令,如令你没事吧?我母后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她急得拉起莫如令的手臂检查,不放心的又捏了捏她的腿。
莫如令被她这般上下其手,被弄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没事,我没事。”
她连忙推开李越溪,和她保持距离。
“刚刚这殿内只有我跟太后两人,她还不至于亲手打我。”
李越溪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她这是急昏头了,转瞬又清醒过来。
“她真的没有为难你?不然你怎么会答应不陪我读书?”
“没有啊。”莫如令摇着头:“太后说得对,我一个不学无术,还不能早起的人,给你做伴读,很容易会把你带坏的。”
“……”
李越溪闻言,心中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失落。
“那你……就这么答应了?”
莫如令郑重点头。
李越溪的心往下一坠,更多的是不满,推了一把莫如令。
“你就不能争取一下?为了陪我和我一起努力学习?”
莫如令难为情地摆手。
“我也想学习,可我天生就不是块学习的料,我表哥都高中状元了,我连首诗都做不出来,你就别为难我这个废物了。”
“……”
李越溪红唇一噘,趴在桌上,不去看莫如令。
等了半晌,也不见她哄她。
她重新抬头,发现莫如令已经趴在桌上睡觉。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抬手想打下去,但还是忍住了。
“我为了你连摄政王府都敢闯,你就不能为了我多说两句?”
“摄政王不一定会杀了你,但太后一定会杀了我。”
李越溪一听,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