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松亲自斟茶,敬手为礼。
“特使大人,请。”
刘靖尘受礼还礼,浅尝一口,茶香在口齿间萦绕,似山谷新雨,口齿留香口味清新。
“茶是好茶,不知道人还堪用不?”
逢春派的人怀疑自己耳朵幻听,看到刘靖尘严肃地表情才知道听到的话是真的。恭敬神色瞬间换上了怒容,一个个怒目而视。
苍松沉住气,缓缓问道,“不知道特使大人这句话什么意思,还请明示。”
琴童忍不住嗤笑道,“这还需要公子明说嘛。单挑别人重伤,还差点被一群喽啰摘了项上人头,还有脸问。”
如此公然当面侮辱,虽然侮辱地是掌门苍松,但逢春派同气连枝,一派掌门都被侮辱了,其他人哪还会有丝毫面子。
红石黑石还安然坐着,赤松黄松立刻站起来撸袖子。外面苍松的亲传弟子们为维护师尊迅速跑进偏殿,其中包括腿长眼美的林雪以及玉树临风的少昊。
少昊尤其愤怒。
“大胆狂徒!敢与我再战三百回合否。”
剑童那么沉稳都面带讥笑。琴童更是笑得活不下去了,掐着腰指着少昊鼻子骂道。
“公子手下败将,未到三合就败了,还胡吹什么三百回合。”
少昊白皙脸庞瞬间红如关羽。
刘靖尘则假言喝止,“退下。我让你说话了吗?”
剑童神助攻了一句,“你瞎说什么大实话,让一群浪得虚名的人怎么下台。”
刘靖尘在人群中看到林雪后,眼睛瞬间明亮起来,盯着林雪不放。口中说道,
“我给你个面子,只要掌门你与我论武不落下风,我就代表不懂事的童子收回刚才的话。”
话仿佛是和苍松说,但眼睛盯着的一直是林雪。司马昭之心,少昊又如何不知。
林雪心中慌乱转过头躲避灼灼逼人的目光。没有直斥刘靖尘无礼,更让他窝火。
他误以为林雪被刘靖尘摸了手,心中留有情分。实际上林雪哪想这么多,就是下意识地动作而已。是他少昊自己多心了。
整个大殿中只有苍松神色如常。仿佛刘靖尘侮辱地不是他,也不是逢春派任何一个人。
自斟自饮,舌头在口齿间打转,品味茶香余韵。
听到这句话缓缓点头。“西华特使所言极是。西华特使受仙母委派,自当代表仙母荣威,说一不二。就依了特使。”
提到这个茬,虽然气愤却依旧保持冷静的红石与黑石忽然开口说话了。
“老黑啊。老朽在这十数年间看到过九位特使,特使仿佛才三年一换,为何会有如此多的特使。”
“红哥,我亲眼见到所谓的特使死在咱逢春派的,就有两人。
这西华特使的尊荣啊,如果所托非人,可能是祸而不是福呢。”
“哼!”刘靖尘鼻孔喷出两道白气,仿佛没听到置之不理。
“来!坐!”
苍松不计较,仍旧在热情招呼他。在他仅仅浅尝一口的茶杯里再次续杯。
酒要长满茶要长添,这是待客之礼。
如此荣辱不惊的风度,刘靖尘心中亦折服。先压抑住对苍松的蔑视,盘腿在茶几前坐下。
窄窄的茶几,成为楚河汉界。
苍松双手捧起刘靖尘用的茶杯,恭敬请茶。
敬茶不能不接,白皙的手伸向茶杯。
刘靖尘的手,宛若文士,但指节饱满筋骨强壮掌心有硬茧,这是武者的标志。
苍松的手,则是中年剑客的双手。像磐石一样稳,无论怎样移动茶杯,茶水都不摇晃一丝波纹都没。岂止掌心,就连前三指的指节上都有硬茧。
刘靖尘眼神收缩,拥有这样一双手的人绝对不是弱者!
白皙手指触摸到茶杯,突然从茶杯上传出一股强大充沛的灵力。刘靖尘大吃一惊。传闻苍松被杜一夫打成重伤,在敦煌客栈中甚至被金刚门的喽啰欺负。
没想到他的灵力依旧这么强大。
茶杯不吃力非常脆弱,却无妨成为灵力的角斗场。
两人手指接连在茶杯上点动,刘靖尘觉得对方灵力像大海,无论他输出多少灵力都被对方轻易化解。而对方似留有余地,却罢兵并不进犯,只在茶杯上做文章。
这似是切磋中长辈对后辈的包容。
可刘靖尘绝对不肯以后辈自居。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西华特使,代表着西华仙宫。
用了个巧劲,茶杯滴溜溜旋转起来。
苍松仿佛看透他的心思,并未抗衡顺势收回了手指。
经过这一番较量,刘靖尘的傲气消失了。
脸上涌出尊敬之色,将杯中茶深尝一口后赞道:“确实是好茶,有股欣欣向荣的味道。”
“当然啦!”苍松欣慰地捻须微笑。“本派号逢春,自然所产茶叶带着木德。”
又拿起面前一双红漆筷子,示意刘靖尘吃点心。刘靖尘拾起筷子却不去夹。
“点心就不吃了,我们以筷代剑比试几招。”
苍松点头称好。
“我来时遇到你们逢春派的高手,他以枯枝代剑,连点我期门曲池。”
少昊胸膛立刻剧烈起伏,竖起耳朵倾听下文。苍松看了看他,猜到刘靖尘所说的逢春派高手就是少昊。
“期门曲池相距有点距离,要想同时点到这两处,莫非是本派青松剑法的鹤连啄?特使如何化解的。”
“在下招数有点杂,剑掌刺琴四样都略通一二。先用摔碑掌封住变化,再用截脉掌斩腕间要穴阻碍他灵力,又斩其筋阻止他宝剑发力。”
苍松微微动容。“鄙派剑法轻灵速度极快,特使能在一招之间连变三招佩服佩服。”
“我速度略快一些,可没快出这么多。贵派高手肩一抖卸去我的攻势,又后发制人一招直刺我的将台穴。”
“卸力那招或许是鄙派的天龙卸甲或者白鹤亮翅,最后那一剑后发先至必定是玉女投梭。然后呢?”
“晚辈以指代剑,用出剑招回身剑,点在贵派高手腋下。”
此言一出,当时情景仿佛再现。
刘靖尘神色傲然,少昊满面羞惭。
苍松连连点头,“不错,不错。特使大人的速度之快剑招之狠准在江湖之中能排得上字号。如果我所猜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