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家没人来，路栋商元纬和常鹤清却来了。
不仅如此，路栋还带了他的夫人，常鹤清带了常芷钰和常彦。
这几人在殡礼上中规中矩，倒也没有什么逾矩的行为。
但别人是参加殡礼，这些个人却像参加喜礼似的，隐隐带了丝喜悦。
溢出了脸，却也为了避免其他人怀疑遮藏了大半。
殡礼结束得很快。
商世忠一晕便是两天，只赶上了商允淮出殡。
出殡，安葬。
商允淮彻底退出世上。
他的殡礼似一场沉重的历史剧目，别人走了，他也走了。
因为他的离开，一代世家商家，迎来了任何时候都是家族中至关重要的事情——
家主和掌权人身份的更迭。
祖上族规，若是家主自然继承，择日便可上位。
但若是因为上一代家主离世需要更代家主，逝去家主和掌权人身份需要多保留七天。
简单点儿说，是为了给予逝去家主最大的尊重。
这条族规，凡是商家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在商允淮被下葬之后的几天，没有人主动提及家主继承之事。
即便是早就希望商允淮下位的那几个长老。
长老会议上，三个人面面相觑了良久。
一共就五个长老，大长老未到，二长老早已被逐出家族。
“必须马上把小姐找回来。”五长老终于拍桌。
商允淮的身份确实可以保留七天不错，但看似挺长的一个时间，眨眨眼便过去了。
这些天，是极其需要几位家族长老的时间。
商允淮离世，唯一能继承家主之位的只有商染。
她是商允淮乃至她的祖父生前亲口指定的顺位继承人。
“小姐？”三长老斜瞥过去，“找她回来干什么？连家主的葬礼都不来参加，还想做家主？”
他这一说，五长老脸色变了变：“这是家主生前的决定，你无从质疑。”
商染没有回来，他也很生气。
可两代家主的口嘱，没有人能置否。
“生前？”四长老也尖嘴，“我们都知道，家主没有立遗嘱，哪里来的家主生前决定的说法？”
“家主确实没有立遗嘱。”五长老吸了一口气，“但我不信你们不记得小姐出生那天家主说了什么。”
从商染出生之日起，她就已经注定是商家未来的主人。
可三长老却是一口否认：“忘了！”
“十几年了，我人老，记性不好。”
他说完，四长老也在一边附和了一句：“我也记不得了，老五，你是不是记错了？”
这二人一唱一和，五长老算是看出了些什么。
他冷笑一声：“你们不想让小姐继承家主之位的嘴脸真恶心。”
但不想有什么用？该是商染的只能是商染的。
“你这说的！”三长老不满了，“老五，你仔细想想，商染离开多久了？”
“八九年有了吧？她走这么久一次没回来过，你有没有想过她是不是真的喜欢商家？是不是真的想当这个家主？”
“如果她真把商家放在心里，这么多年也不至于一次都不回来吧？”
“这么多年尽在外面混，恐怕不仅把我们这些长辈忘了个一干二净，还指不定混成什么样了，还配得上当商家人吗？”
三长老一字一句地说教，四长老还在旁边频频点头。
可大概是听到了什么，五长老一个刺激：“你说什么？”
“她不配？”他厉声，“你别忘了，小姐是家主的女儿，嫡系后代。”
“行。”三长老一个手势打住。
他笑了一声，“她就算配，现在家主都不在了，一开始到现在，她还是一次面都不露，你真的觉得她有资格做这个家主吗？”
说到这里，五长老的表情黑了黑。
商允淮病重离世，无疑是整个商家最悲痛最措不及防的事情。
可商染作为他的女儿，从始至终都不闻不问，像是没有这个父亲一样。
从商允淮出事到下葬，没有人不问商染在哪儿。
可她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
说实话，现在整个商家没有人对商染不心存芥蒂。
包括五长老。
他很生气，气商染为什么直到商允淮死都不来看他一眼。
亏商允淮几年来始终惦念她，把家主之位留给她，把最好最好的也都给了她。
可……
可若是商染在外遇到什么事了，若是她真的不知道商允淮出事了呢……
想到这里，五长老的手紧了紧。
这个理由，连他都没办法说服自己。
他的表情不太好，有些动摇了。
见状，三长老和四长老满意地笑了。
“老五，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族规我们当然会遵守，但家主已经不在了，我们也不能让眼里没有商家的人来做这个家主不是？”
“你的意思是违背两代家主的口嘱吗？”五长老咬了咬牙。
三长老又笑：“你这就有些死板了。”
“两代家主当初亲口说让小姐继承家主之位是不错，这是因为什么？因为他们那时相信小姐未来一定能够成为商家新一代有绝对能力的人，有资格做一族之主。”
“但是现在，她离开这么多年，连家主，她的亲生父亲的殡礼都不来参加，这是什么意思？”
三长老哼了一声：“一个连家都不回，至死都不看自己父亲一眼的人，到底哪有资格成为一家之主？”
“连这两点都做不到，你凭什么能指望她有能力当一个合格的家主？”三长老说得头头是道。
这一句句灌入五长老的耳朵，他越发举棋不定，半天却还是切齿：“可她六岁就替商家黑了几个家族的全部内网讨了债。”
“六岁嘛。”四长老倒是先开口了，先假惺惺夸一句，“不愧是咱们商家的后代。”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能保证她如今能像那时一样吗？”
“脱离商家这个环境，你认为她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五长老沉吟不语了。
他在思索，思索面前两个人说的所有话。
三长老和四长老知道差不多了，也不继续给他洗脑，静静地等他想清楚。
半晌。
五长老抬头：“所以你们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