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李老三的目光落在了秀芝身上:“秀芝啊,三叔对不起你!
你结婚大喜的日子,我举报你和大河。
你当了记分员,我又举报你……
我不是人啊,你千万原谅我。”
秀芝看李老三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心生恻隐。
点头道:“行了,以后这种事别干了就成。
我爸都原谅你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李老三又看向刁大河,“大河,我对不起你,我不该举报你,你原谅我。”
刁大河撇撇嘴道:“我岳父原谅你,那是因为你们是亲兄弟;
我媳妇原谅你,那是因为你是她亲三叔;
你们之间有血缘关系,这个摆不脱。
但我不一样,我和你没血缘关系。
依着秀芝和你扯上点儿关系,也被你两次举报给消磨没了。
这么和你说吧,我可以不恨你,但我不会原谅你。
别以为做错了事情,说句道歉就万事大吉,在我这里,这个不好使。”
有时候就是要这样:
有人谈感情,有人就得谈利益;
有人唱红脸,就必须有人唱白脸。
只有如此,才能进退自如,处置得宜。
李老三疯起来敢举报亲人,敢弄死自己。这种人天生带着狠劲儿,必须得防着点儿。
当然,刁大河只是给他个下马威而已。李青山和秀芝都表示了和解,他也无法拒人千里之外。
刁大河说完,不管几人尴尬,转身出了门。紧接着秀芝也跟着跑了出来。
星光灿烂之下,两口子相视一笑,一起回了家。
…… ……
李从军住校了,送工分本的事情又回到了刁大河身上。
工分本送到李寡妇家,李寡妇出门来接。
李寡妇笑问:“今天烙饼好吃不?”
刁大河回答:“还行,麸皮有点儿多,面还有点儿干。”
“……,你就知足吧,油最多的两张都给了你了。”李寡妇很不满。
“你是用油烙的饼吗?没吃出来!”刁大河故意气她。
果然李寡妇大怒,叫道:“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说着上手就要抓住刁大河催吐,她今天可是学到了。
刁大河赶忙逃走,开玩笑,自家大门都开出一条缝了,还不赶紧跑。
李寡妇捂嘴笑得前仰后合。
……
一家一家的送过去,刁大河发现村里人对他的态度大有变化。
之前也很客气,但没有今天客气。
“大河来了?”
“对,这是你家的工分本!”
“哎,我寻思去取呢,你就给送回来了。
以后我家的不用你送了,我自己取就行,反正吃完饭我也没啥事儿。”
“那多不好意思啊!”
“没啥不好意思的,都是实在亲戚!
你可能还不知道呢,我是秀芝的二姑。
我家秀荣在西北嫁给了牧场六队队长的儿子,之前还要带着秀芝一起去西北呢!”
“是吗?”
“可不是!”
“那多亏没去!要不我可就没媳妇了!”
秀芝的二姑笑着道:“你还能缺媳妇儿?
会挖地溜子,又有文化,竟然还懂医术。
要不是一来就娶了秀芝,家里的门槛子估计都会被煤人踩断。”
“谁进屋踩门槛子进啊?二姑你说笑了!”
刁大河玩笑一句,转身要走。
秀芝的二姑慌忙拉住他的胳膊。
刁大河被闹愣住了,问道:“您还有事儿?”
“那个大河啊,我这动不动的就胃疼,你能帮我看看不?”
刁大河……
他意识到麻烦了。
在这个时代,医疗资源极度匮乏。
县里只有一家医院。
公社只有一间卫生所。
战旗大队只有一个赤脚医生。
城里还好,农村人要是生了病,小病基本靠扛,大病靠命,实在扛不住的才去看大夫。
可有时即便看大夫也没有用,因为医疗设施极差,常备药物短缺,大夫看出了病症,往往无从施治。
刁大河身怀满级医术,之前虽有过几次出手,但有的治疗的是自家人,有的还未见效果,因此声名不显。
这次不同了,众人亲眼见他把吃了老鼠药的李老三从鬼门关拉了出来,自然个个对他刮目相看。
要说刁大河的护林员身份,虽然吃的是公家饭,但这活又累又危险,村里人没有多少人看得上眼。
即便秀芝当上了记分员,可她只能按照实际情况来记分,权利极为有限,村里的社员虽然敬着,却并不怕她。
但这回不一样了,刁大河竟然会医术,还是那种能把死人救活的医术。
人吃五谷杂粮还有不生病的?
身边有了这样的人,那就等于多了一层生命的保障。
那还能不想方设法的处好关系?
“完了”,刁大河心中暗道。
“以后事情要多起来了!狗屁的李老三,没事儿吃什么耗子药呢?”
看之前不冷不热,今天突然热情的二姑,刁大河多少有些不适应,这纯纯就是现用现交啊!
于是答道:“二姑,你看我这还有好几个工本没送呢。
再说这也不是看病的地方啊!
这样吧,你明天来找我,我帮你看看。”
二姑笑得见牙不见眼,当即“哎”了一声答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