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大河这账算到了骨头里了。
牛家爷几个这些天忙来忙去,送礼,卖竹溜子,又隐瞒了一点儿账目,不多不少,刚好剩了二十五块钱,此时就在牛德宝上衣兜里捂着呢。
“二十五太多了!”牛家父子叫道。
“我就要二十五,没有二十五,就按照刚才说的,全都给我送到革委会!”李寡妇大嚎。
事不赘述,之后无非是狗扯羊皮。
最终,在一众乡邻的支持之下,李寡妇取得了完全胜利。
二十五块到手,李寡妇飘了,仿佛年轻了二十岁,绕着刁大河转来转去。
秀芝警惕的站在刁大河身边充当护卫,时不时把李寡妇伸过来的手扒拉开。
此间事了,李海山招呼众人去干活。
只剩下刁大河和秀芝帮着李寡妇整理被翻乱的屋子。
大门关闭,李寡妇立即跑去看水缸后面,却是空无一物。
刁大河帮忙扶正了桌子,摆正了椅子。
秀芝帮忙叠满床的被子,衣服。
李寡妇挠着头进了屋子,又四处翻找了一圈,这才作罢。
“难道真的是根宝保佑我么?”她暗暗想。
三个人干活很快,没一会儿,李寡妇这家徒四壁的小屋子就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小两口出门,李寡妇相送。
刁大河顿了一下,扭头道:“嫂子,厨房主梁上你去看看,小心点儿,别摔了。”
声音很小,连走在头里的秀芝都没听见。
离开李寡妇家。
刁大河直接回了自己家。
秀芝又跑去了打谷场。
不得不说,这丫头是真积极,干活不惜力气,不偷懒,妥妥的一流好员工。
两人走后,李寡妇立即搬着梯子爬上了房梁,果然房梁之上,半袋子麦子在那里静静的躺着呢。
闹了半天不是自己的死鬼回来帮忙,是刁大河这个活人变的戏法。
这就离了大谱。
“刚才那爷几个房梁也搜了啊,为啥就没发现呢?”李寡妇百思不得其解。
…… ……
晚上,刁大河家里开洋荤。
秀芝傍晚干活回来,把各家记分本一收,也不着急记工分,就去杀了那只被囚禁了一下午的小野鸡。
刁大河一直在后院忙活。
蜀地气候湿热,很适合植物生长。此时后院菜地里的各种青菜都露出了头,长得快慢不同,快的如小白菜、水萝卜,慢的则是茄子、辣椒……
回前院时,鸡刚刚杀完。
秀芝把小半碗热乎乎的鸡血递给刁大河。
“干嘛?”刁大河问道。
“给你喝。”
“直接生喝啊?”
“对啊,喝生鸡血对身体好。”秀芝回答。
刁大河无语问道:“谁说的?”
“我妈!”
闻了闻手里的碗,强烈的血腥气冲鼻而来,赶忙把鸡血放在了锅台上。
“我岳母知道的还挺多。
的确,鸡血的营养价值挺高,补气又补血。
不过这玩意生喝和熟吃营养价值差不了多少。
一会儿炖鸡肉的时候直接倒进锅里就成。”
晚饭吃的挺奢侈,既有野鸡肉,还有野葱炒鸡蛋。
两口子全都吃撑了。
躺在床上,秀芝感叹:“我感觉现在天天就像过年一样。”
随即她又补充道:“就是过年也吃不到这么好。”
这个话小丫头已经说过无数遍了,每次吃点好的必说。
刁大河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无聊的把玩着秀芝纤细的小手。
手型不错,不过很粗糙,手掌上都是老茧。
“这怎么裂了口子了啊?”很快刁大河有了发现,秀芝食指上有两条细细的口子,血已经干涸。
“打麦子的时候弄的,没事儿的,干活都这样。”秀芝无所谓道。
说着话从枕头边掏出一个鞋底子,开始穿针引线引线纳起鞋底子来了。
“手都裂口子了,别干了!”刁大河伸手去抢鞋底子。
秀芝笑着转身躲开,说道:“趁着天还有亮,我就纳几针。手上裂口子没啥的,农忙时,谁的手不裂口子啊,习惯就好了。”
这怎么能行呢?谁的媳妇谁心疼。
略微琢磨了一会儿,刁大河进了厨房。
点燃炉灶,鸡蛋壳焙干,用大茶缸碾成细末,活上蜂蜜。
进屋后,黏糊糊的一团包在手指上。
这回好,手指是舒服了,可活啥活都不能干了。
不要说纳鞋底,连工分都记不了了。
剩下的时间是刁大河时间。
记工分,送工分本。
铺床叠被,倒洗脚水。
自己脱衣服,帮秀芝脱衣服。
秀芝举着双手道:“看你了,这回倒好,粘你一身。”
刁大河贱笑:“没关系的,一会儿洗洗就好。你保持一动不动,其他的由我代劳就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