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芝一句话,又惹笑了众人。
一只鸭子潜水捞出一条鱼。
惹得周围的鸭子、大鹅疯抢,水面上溅起阵阵水花。
众人笑了一阵,四婶转移话题道:“大河进山了吗?”
秀芝道:“进山了!”
“大河可是够累的,除了护林员之外,还担任副业队的队长,休息时也不得消停,还要给人义诊。”
“谁不说呢,你看到了周六,大河门前那人都能排出二里地去。”
“谁让大河医术高明呢,我听说现在药婆那儿除了拿药,基本都没人去了。”
“大河也是好心,看病分文不收,大伙背地都管他叫活菩萨呢。”
秀芝听话题越扯越偏,连忙纠正道:“可不能这么说,这是封建迷信的说法。
我家大河说了,乡里乡亲的都困难,收钱大伙宁愿病着。
索性就不收钱了,就当做好事儿了。”
“看看,我就说大河心善么!”
说着话,四婶突然凑到秀芝身边道:“丫头,大河回来你可跟他说小心点儿,他进山的时候,我看见牛三顺也进山了。”
这话呗二姑听见了,二姑笑道:“怕谁也不用怕牛三顺,就他那小胆子,啧啧!”
“上次牛三顺也不知道想干啥,就跟着李老三。不知咋的被李老三察觉了,回头就瞪了他一眼。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问:“怎么着?”
“尿了!顺着裤脚子往下淌黄汤子,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众人又是一阵笑。
一个道:“这个算什么啊,那天牛三顺地里干活回来,我家狗对着他叫了两声,他竟然吓得坐到地上,捂着胸口喊妈。”
…… ……
刁大河走在山间。
小川绕着他奔来奔去。
忽然小川竖起耳朵看向了刁大河的身后。
刁大河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物。
瞪了眼小川道:“不许去,次次进山祸害东西,这山路周围野鸡兔子都快绝迹了。”
小川听了命令,呜咽一声,又往他身后看了看,不叫了。
采了些刺老芽、紫苏叶、野葱、野芹菜,一路到了庇护所。
空间大法移开门口山石,带着小川钻了进去,之后又把山石复位。
牛三顺远远跟着,他也不知道为啥跟着。
他想复仇,但他没胆量复仇。
但如果不跟着,他又觉得心中难安,仿佛不跟着就对不起自己的爹和哥哥。
他先跟了李老三几天,被李老三吓尿了之后,就开始跟踪刁大河。
不过他不善追踪,往往进山之后,就跟丢了。
这一次是他跟得最远的一次,牛三顺小心翼翼,隐藏在树后观察着刁大河的一举一动。
忽然他看见了神奇的一幕,石头山凭空开出一扇门,一人一狗隐入石山之中,接着门不见了。
“我草草草草草……”牛三顺一口气喊了八十三个草。
过往种种神奇,眼见为实的神迹,让牛三顺精神世界崩塌之后又迅速重建。
“这刁大河根本不是什么守山人,这特么就是山神爷爷转世啊!
不对,不是转世,这特么就是山神爷啊。
我爹和我哥死的不冤啊,这是得罪了山神爷,遭报应了啊!”
牛三顺回村先去给爹和哥哥上了坟。
“爹啊,大哥、二哥,不是我不给你们报仇,是咱们的仇人太牛逼,我找谁也不敢找山神爷报仇啊。
至于李老三,那是山神爷的叔丈人,我也不敢找他报仇了。
你们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的吧,最好能找山神爷认个错,争取他的原谅吧。”
…… ……
傍晚,李寡妇抱着刁红旗回来,后面还真跟着三个孩子。
趁着秀芝不注意,李寡妇小声道:“大河,冯茹肚子疼,你过去帮忙看看呗!我在你家多待一会儿,晚一点儿我再回去。”
看李寡妇避着秀芝,刁大河也没多想,还以为她是担心秀芝吃醋呢。
略微一沉吟,刁大河点了头。
和秀芝招呼一声,出了门,去了李寡妇家里。
天没等黑下来,刁大河就回来了。
李寡妇心道:狗屁的十支香,这顶多两支香啊。
匆忙带着孩子回了家,看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冯茹正在叠被子。
李寡妇也不管孩子在侧,就急吼吼的问道:“怎么样,事情成了吗?”
冯茹红着脸 ,怅然若失的摇了摇头。
“大河没碰我,他说如果碰了我,既对不起秀芝,也对不起我。
他说我很好,之所以平常看都不看我,是害怕看到眼睛里拔不出来。
他说如果他没先遇到秀芝,有可能会喜欢我。
他说人和人的情感不应该只有庸俗的爱情,还应该有其他可能性。
……”
冯茹侃侃而谈叙述着刁大河的话,今天的刁大河很啰嗦,说了很多。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力为啥这么好,刁大河说的每个字都清楚的记得。
把刁大河说过的话转述完,冯茹握住了李寡妇的手。
“嫂子,我已经看开了,我没有遗憾了。”
刁大河一家围坐在桌前。
桌上摆着一盘野芹菜炒鸡蛋,还有一盘辣炒蕨菜。
刁大河饭吃的有点儿心不在焉。
今天冲击力有点大,玉体横陈,圣母难忍。
“好悬啊,要不是冯茹把自己画的像鬼一样,差一点就犯错误了。”
秀芝一手抱着刁红星,一手往嘴里扒拉饭,抬头看刁大河发呆,出言问道:“哥,怎么了?饭不好吃吗?”
没等刁大河说话,一旁往嘴里扒拉饭的刁红旗喊道:“不好吃,一点儿都不好吃,没有肉!”
秀芝瞪了一眼道:“别人家一年到头吃不上一回肉,你倒好,把吃肉当成家常便饭了。”
伸手掐了掐刁红旗的胖脸蛋,然后说道:“儿子,妈告诉你,好日子得抻着过。
如果天天躺着不动,那躺着就是遭罪。咱们种庄稼、除草、施肥,忙了一天晚上睡觉,那才舒服呢。
如果你天天吃肉,那肉也不香甜。咱们啊,吃一段时间窝窝头、山野菜,再去吃肉,那肉就格外香了。”
秀芝对儿子说话的声音细细柔柔的,刁大河一旁静静地听着,怎么都听不够。
那种没吃到葡萄的酸涩已然荡然无存,他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