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大河是山神爷转世的消息不胫而走。
人心里一旦相信了某件事儿,就会千方百计维护这件事。
刁大河成了牛三顺心中不可置疑的山神爷。
牛三顺藏不住秘密,他忍不住先和耿瞎子说了他的见闻。
耿瞎子知道了,等于全村人都知道了,紧接着全大队的人都知道了。
刁大河之前所有作为在一夜之间几乎都成了神迹。
什么李老三喝了耗子药,已经气绝身亡了,只用几块木炭便把人救活了。
什么李海军多年不孕不育,被刁大河一顿操作,竟然成功让媳妇生了孩子。
什么惩治李主任,让其不敢为害一方了。
什么点化吴有福,让吴有福改邪归正做善事了。
什么为了回到天上,救死扶伤,给老百姓义诊积累功德。
……
事情还是那些事情,只是稍微添油加醋,就变成了神仙才能做出来的事儿。
刁大河见人就解释,可不管怎么解释,也没有一人相信。
牛三顺道:“一定是山神爷担心泄露天机,所以才故意隐瞒不说的。”
刁大河带人到山上去看那个庇护所。
牛三顺道:“一定是山神爷故意变化出来这个庇护所,掩盖真相的。”
好么,这算是解释不清楚了。
后来事情越发严重了,甚至演化成院子外面有人跑来烧香叩拜。
清晨,刁大河开门,看着门口遍地的香烛,回屋对秀芝说道:“媳妇儿,这地方咱们是待不下去了,你愿不愿意和我回四九城过日子?”
秀芝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哥,无论你到天涯海角,我都愿意跟着你!”
既然做了决定,那就准备出发。
刁大河去了公社,找到了李主任。
“主任,我想参加高考。”
李主任道:“如果你把药全都给我,所有报名工作我全部代办,并且一路绿灯。”
“没问题,麻烦帮我报考北京大学。”
7月20日至7月22日,刁大河以社会考生的身份到省里参加了高考。
试卷发下来,确是简单到爆。
语文竟然考命题作文。
数学竟然考二元一次方程。
英语更简单了,竟然填写字母顺序。
没用系统帮忙,刁大河笔走龙蛇。
努力控分,尽量不要考满分。
可控制来控制去还是没控制住,一不小心就拿了个四川省高考状元。
录取通知书到了,刁大河去公社取回通知书,把药给了李主任。
“主任,这些药还够你吃三年的。
三年之后如果想活着,记得过来找我买药。
对了,多准备点儿钱,这药成本挺高的。”
开玩笑,玉米面、山楂不是钱么。
李主任好像灶坑里的王八,生气窝火还不敢伸脖。
强装笑容道:“一定,一定,到时候我一定把钱带的足足的去找你。”
可惜没等三年,李主任被以贪污受贿罪逮捕了,在牢里度过了余生。
在牢里忍了三年,以为要死了,结果没死成。
没死成不说,干了农活之后他的身体越变越好,甚至长期不抬头的兄弟,隐隐有了抬头的迹象。
李主任觉得监狱是他的福地,坐牢坐得很高兴。
…… ……
拿着录取通知书,刁大河一路风驰电掣回到了家。
到家时,还没来得及和秀芝庆祝,孙福堂父子来访。
孙福堂道:“大河啊,听说你要带着全家一起上大学,怎么样,这房子重新卖给我行不?”
刁大河抱着刁红旗,笑着道:“我这房子卖的可是贵啊!”
孙福堂儿子问:“你打算卖多少钱呢?”
“我到四九城安家,缺钱的很,这房子就卖个六百块吧,不还价,少一分不卖!”
孙福堂和儿子窃窃私语。
“你爷爷老糊涂了,临死前回光返照,说什么‘黑猪梁上睡,白羊地下藏’,说这老屋地下有宝呢。”
“这房子都传了好几代了,要是有宝贝估计也被谁给挖走了。”
“不能,你爷爷都说了,这老屋的宝贝没人动过。”
“传言的事儿怎么能当真呢?还黑猪白羊的,这房子咱们住了这么多年也没见黑猪白羊。”
爷俩声音虽小,可是瞒不过刁大河的耳朵。
他灵机一动,托着刁红旗的小手指着一个茶缸,问道:“儿子,你看那是什么?”
刁红旗奶声奶气道:“茶缸!”
又一只墙上的贴着的洋娃娃挂画问道:“这个呢?”
“洋娃娃!”
又托着他的小手往房梁的角落一指,问道:“这个呢!”
为了哄孩子,秀芝没少带着刁红旗认房梁上那个栩栩如生的黑猪影子,所以他一眼便找到了。
用清晰的声音回答道:“大黑猪!”
孙福堂爷俩听见了,双双抬头看去,那黑猪影子白天极不明显,只有淡淡的一点儿痕迹。
但有人指示,爷俩仔细辨认,也就找到了。
孙福田笑容难以掩饰,凑到刁大河身边道:“大河啊,你看这房子我是四百块钱卖给你的,要不你四百卖给我算了,就当你白住这两年了,行不?”
“那可不行,你看我这前后多了多少东西啊!
后院鸡鸭鹅狗猪都有待着的地方,前院各个房间也都修葺一新,。
你卖给我时连锅都拿走了,现在你可以拎包入住。
别的甭说了,就六百块,少一分都不卖!”
看刁大河如此决绝,孙福堂爷俩相视一眼,咬牙切齿道:“行,就六百块!”
刁大河走后,孙福堂爷两个撬开了地上的青石板。
刮去浮土,里面放着一个带着盖子的青瓷罐。
爷俩小心翼翼的把罐子搬到了桌子上,打开了盖子。
里面只有一张纸和一本书。
书是竖版的三字经,再看那张纸,铁笔银钩的繁体字写着:“人遗子,金满籝,我教子,惟一经。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孙福堂破口大骂,“日他个仙人板板的,有这么坑孙子的么!”
…… ……
绿皮火车隆隆作响。
没有硬卧只有硬座。
李秀丽在四九城上大学,刚好和秀芝同行。
抱着刁红旗,逗得他咯咯笑。
“红旗,现在知道管我叫什么了不?”
“知道了!”刁红旗清晰的回答。
“那你叫一个我听听!”
“小妈!”
秀芝一旁气得直翻白眼,对一旁冯茹说道:“冯茹姐,你看李秀丽,越来越过分了!”
冯茹父亲的朋友可怜冯茹,在四九城帮她找了个教师的工作,冯茹这是去上班的。
听了秀芝的抱怨,她笑了笑。
颠了颠怀里的刁红星,逗弄道:“红星,叫妈妈!”
刁红星含混不清的回应:“麻麻麻麻!”
秀芝觉得要裂开了,她已经后悔要搬家到四九城了。
“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乡。”
没和秀芝一起坐火车,刁大河坐的依然是来时那辆大卡车。
司机马文斌道:“兄弟你真行,进蜀地的时候就带了一个绿挎包,走的时候装了这一卡车的东西。
没听说过万里搬家还带着床的,更好笑的是,你这鸡鸭鹅狗猪鸽子兔子全都带着。
咋的,你以为咱四九城没肉吃啊?
跟你讲,今时不同往日,咱们的日子现在越来越来越好了。
挨饿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美好的新生活已经开启。”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