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已经彻底的是人的海洋了。
准确来说，通向曲江池畔的所有道路，都是人的海洋了，只是朱雀大街作为主干道，并未作为长安县百姓前往曲江池所必须经过的主干道，这里显得比其余道路更是难走的厉害。
一辆马车，刚从朱雀门出来，便停下了，然后几个人从马车里跳下来，同样的是一头扎进了人海中。
现在长安的道路上，想要走马车？
几乎不可能了！
而且这样的道路，想要金吾卫开道，也着实是很难！当然，难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定会引来无数百姓的暗骂。
毕竟金吾卫的强势开路，定是会让本就堵塞的朱雀大街，更是难行，而为的不过只是自己几人顺利过去，李世民觉得未免有些太过于兴师动众了。
再怎么说，今天自己不是主角，四门论道，除了张楚他们四个人外，其余人都是看热闹的罢了。
幸好，李君羡也算是早有准备，
当走过兴道坊后，就引着李世民，长孙皇后，城阳和小兕子一头钻进了小巷。
虽然要绕些路，可终究走起来不再摩肩擦踵，嘴巴挨着前面的后脑勺了。
长孙皇后扶了扶稍稍有些垂下的青丝，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惊呼道：“陛下，怕是今日，整个长安的百姓，都出来了吧。”
“百万之众，便是上元节也没有这么拥挤啊。”
李世民深吸口气，连连颔首：“朕终究知道，为啥那么多百姓昨夜都已经在曲江池畔坚守，看来，确实是有道理的啊。”
“幸好，幸好曲江池湖心亭周围已早早让京兆府戒严了，不然，等咱们到的时候，怕是也没有地方待了。”
李世民昨天还都觉得百姓们有些没必要呐，可现在，他真的是觉得那些人太睿智了。
城阳抱着小兕子，望了眼东边渐渐破空的骄阳，又抬头朝苍穹望去，有碎雪时不时的落在脸上，微凉。
“太阳雪。”
“今日的天，都有些奇怪了。”
她说道。
李世民叹道：“谁说不是啊，骄阳下碎雪纷飞，这般美景，人间少有，再配上四门论道，青史之上，定然留名。”
“不知道张小子他们可都到了地方。”
“快，走快些！”
李世民加快了步伐。
长孙皇后，城阳和小兕子也都急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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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
曲江池畔。
以往的宽阔之地，现在却已是人山人海。
早早的有京兆府将士围起了人墙，于湖心亭前，扩出了一片空地。
“我的天呐，今天长安百姓是不是全都到了这里？好家伙，老三，昨天你的这个决定真的是太睿智了，若是今日出城，怕是咱们压根抢不到这么好的位置！”
“谁说不是啊，他娘的，就这我还差点没占到位置呐。我刚才一睁眼，映入眼帘的全都是腿啊，他娘······要不是我努力站起来，怕是都得被他们给踩死。”
“哈哈哈·······昨夜饮酒烤火夜宿，着实也有一番风味，哎呀，他娘······咋回事？别挤了，再挤我的身子都要爆开了。”
“出什么事了？咋都在后退？”
“是佛门的人来了，佛子玄空大师，大兴善寺的主持方丈惠贤大师，护寺金刚惠净大师，那些是······青龙寺的大师，华严寺的大师······我的天，还有灵安庵向来不抛头露面的师太们也都出来了。”
“咿？玄空佛子身后怎么还有些僧人有些陌生？”
“嘿，那可是洛阳白马寺的主持广真大师，这可是真正的得道高僧了，传说好几年前都已圆寂，没想到今日竟然也为了这一次论道而为佛门出面站台了。”
“我的天，那些人是不是出自晋阳普光寺？没想到连他们也都来了，看来今日，佛门志在必得！！！”
“谁说不是啊，佛门倾巢而出，看来其他三家都难了，其实想想也是，这么多次大型论道，到最后占便宜的几乎都是佛门，他们那一套，着实厉害！”
“阿弥托佛，没想到今日能见到这么多高僧，就这么一眼，这一夜就没有白熬。”
“·········”
人群沸腾了。
湖心亭前，一条路可容纳两人并肩同行的路被分开。
想要再宽些，已是不可能！
人太多了，实在是无法挤压了。
即便如此，等到佛门众僧全部走进去后，这路就再一次的合在了一起，消失了。
人，实在是太多了。
玄空双眸微垂，今日他身穿光亮袈裟，锦澜刺绣，上嵌佛门九宝，每一个格子里都有一个佛像加持，神态各异，庄严神圣，让人见之忍不住皈依叩首。
更是手持降魔锡杖，每一步，这降魔锡杖上便会发出一声清脆之音，好似禅鸣，净化心灵。
玄空一步步走进了湖心亭。
而惠贤大师，广真大师他们则是双手合十，恭敬盘膝坐于玄空身后的空地上，很快，便是有梵音四起。
他们竟然开始诵经。
不得不说，这群人庄严宝相，唬起人来着实是有一套自己的方法论。
果真，引得不少善男信女都开始朝着他们这一侧聚集。
“佛门就是佛门，底蕴深厚，不服不行啊，看，惠贤大师，广真大师他们身上，好似都是穿着宝物，那袈裟，怕都是之前的皇帝赏赐，都有百年的时光了吧，这可都是佛门的无上至宝啊。”
“看来这一次，佛门将是最大的赢家了，奶奶的，老子一个信道修仙的，都有些心潮澎湃，想要加入他们了。”
“别说了，瞧！！！你的本家来了，他娘······是孙老神仙！！！孙老神仙！！！孙老神仙！！！孙老神仙！！！”
“啥？孙老神仙也来了？啊啊啊啊！！！孙老神仙，孙老神仙，孙老神仙，看我，看我，你还给我看过病呐。”
“他娘的，给你看过病算啥？孙老神仙，我爹就是你接生的，你忘了吗？孙老神仙，孙老神仙！！！”
“········”
毫无疑问，孙思邈的威望是超凡的。
当他至，此地疯狂，好似在沸腾的油锅一般。
一瞬间，这声音就盖住了之前的梵音，便是惠贤大师，广真大师都站了起来，前来迎接。
孙老神仙，这是活着的真神仙，可与佛祖并肩的存在啊！
袁天罡，李淳风，长安着名的道人，除此之外，自然还有终南山的隐修老道，洛阳崔云峰上清宫的隐士老道，晋阳纯阳宫的缥缈道人········
他们一出，区别于佛门的宝严庄相，瞬间就好似感觉隽秀浩然，仙风道骨，好似一切声音都安静了下来，心底安然，好似下一息就要随风而起，羽化飞仙般遨游于天地之间。
孙思邈自然是走在最前面。
相比于这些老道的随意洒脱，李淳风有些不一样了。
头戴青冠，身着紫金道袍，走着四方步，一步一顿首，飘飘入了湖心亭下。
孙思邈带着众人于李淳风身后停下。
惠贤大师，广真大师他们过来了，低声于孙思邈不知说了些什么，而后朝孙思邈微微躬身，才回到了阵中。
孙思邈也坐下了，不过倒是随意，闭上了眼睛，小憩起来。
而那些一心向道的百姓们则是疯狂的朝着他们这边移动。
人群汹涌间，一条路，再次打开。
是孔颖达带着人，走了进来。
儒门大道，自也是不落于人后。
而他身后，并不是虞世南和盖文达，而是东皋子王绩，范阳郡公卢赤松，景贤子王义方，礼部尚书王珪，户部侍郎卢承庆·······
虞世南和盖文达位置无比靠后。
衮衮诸公皆于此列，阵营之庞大，令人侧目。
这一幕，让无数读书人双眸发红，心潮澎湃，不能自已，皆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这般，出将入仕，幻想着一朝攀登天子堂，也能佩六国相印，看尽长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