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华山南峰果然如李太白感慨那样,此山最高,呼吸之气想通天帝座矣,恨不携谢眺惊人句来搔首问青天耳。”
“尚神医,你还有心在这观山景?”宋献策在一旁说道,“要不是我和小三把你救了,此刻你早就被人剁成肉酱了。”
“有那么夸张?”尚炯回过头问道,“感谢浑兄弟是自然,至于你,当初可是欠了我一条命,咱俩算是扯平了。”
“多年不见学坏了。”宋献策一指尚炯,“你这话就是说,也该轮着我说。从你嘴里说出来,好像是你救了我一样。小三,你说是吧?”
“宋矮子,矫情了。”浑三不以为然,“尚神医,刚才你说,就算宋献策不救你,也有高人自来救你,这高人是谁?”
“高人嘛!”尚炯拿起牛胯骨就打算开唱。
“停!嘟!打住!”宋献策道,“咱是熟人,好好说话!”
尚炯又把牛胯骨插回腰间,说道:“樵老,张老樵。”
一听张老樵的名字,宋献策和浑三对了对眼神,浑三追问道:“张老樵,可是重阳宫的道人?在甘肃镇大战敦煌人间佛的那个?”
张老樵天天没事就自己吹,在甘肃镇大战敦煌人间佛,磨着尚炯为此事编段数来宝唱词,尚炯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岂能不知?
“正是此人。”尚炯答道,“此人平时没个正经,爱贪点小便宜,喝大酒偷个懒什么的,但是关键时刻靠得住,可是个大大的好人。所以,就算你这宋矮子不救我,他也能救我。”
“大大的好人?”宋献策反问道,“不是十足的恶人吗?”
“此话怎讲?”
宋献策把孔门子冉的话,原原本本跟尚炯复述了一遍。
“你们肯定上当了!”尚炯很坚定,看来平时没白处。
“小三说句话,想什么呢?”宋献策说道,“咱这一路上可没少花子冉的钱啊!况且你可别忘了,那上了锁的货舱里,可全是张老樵杀人放火的证据!”说完,宋献策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扬了扬。
“假的。”浑三看都不看,“宋矮子,你上当了。”
“上当了?可是证据确凿啊!”宋献策说道,“白纸黑字,岂能有假?”
浑三走过来,给宋献策一个脑奔儿:“你说你一算命先生,也算是半个读书人,怎么光会读书,不会分析?你好好翻翻,翻翻里面记载张老樵杀人放火证据的时间,自己念念!”
宋献策拿起书,看了浑三一眼,开始念了起来,从嘉靖到隆庆,从隆庆到万历,又从万历念到泰昌、天启和崇祯,洋洋洒洒横跨了近百年。
宋献策念完,有些反应了过来,问道:“小三,你是说一个人活不了那么久?”
“这不是重点。”浑三说道,“人活多久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边记载的时间和子冉说的话互相矛盾!”
“哪里矛盾了?”宋献策道。
浑三真是觉得宋献策无可救药了:“你还记得子冉说过的话吧?他说,张老樵不知所踪四十年,既然不知所踪四十年,为何这记载张老樵罪行的证据,密密麻麻,没有一个横跨了四十年的时间?这不是矛盾是什么?还有,为何一个上了锁的货舱,里边装的确是张老樵杀人放火的证据?难道这证据就这么值钱吗?你岂不闻,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要是子冉,巴不得把这些证据散布在江湖中呢!人人得而诛之,岂不快哉?”
浑三真是聪明人,这一连串的发问,把宋献策给问住了。
“那小三,你干吗还一路上花费子冉的钱?太不仗义了吧?”宋献策只能拿这事找补了,“你倒是说出来啊!”
浑三嘿嘿笑道:“说出来干吗?说出来,谁给钱花?”
“看来宛儿姑娘没看错人啊!”尚炯鼓起掌来,然后看向浑三说道:“我的朋友,宛儿姑娘说,如果在华山见到了浑三兄弟,一定要请他去趟终南山,叙叙旧。”
尚炯一提宛儿姑娘,立刻把浑三的思绪拉到了广西。三年了,没想到今日故人相邀。
“可有凭证?”宋献策问道。
这事上,宋献策倒是学聪明了。
“要凭证有何难?”只见一个声音从天上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只发簪,如闪电一般向浑三袭来。
浑三见此发簪来得迅猛,不敢用手去接,一侧身,只见发簪叮的一声,扎在了身后的一块岩石之上,火星四溅。
好深的功力!
顺着发簪飞来的方向,浑三看去,只见两个道人飘然从天而降,一个道骨仙风,另一个,怎么邋里邋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