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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暮客紫明 > 第69章 跌送香车(j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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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杨暮客行功之后,玉香归来。

俩人便躲在一旁说悄悄话。

“婢子问来了那狐狸姓名。用灵食换取了些桑葚酿酒。这酒里有蜂蜜和枸杞。滋补血气之用,还可外敷化瘀。”

杨暮客细细瞧着玉香眼睛,“你拜于师兄坐下,身为行走,却手下无人。竟不想着招揽帮手,如此错过岂不可惜?”

玉香肃穆答他,“婢子当下不过就是领了一个名头。又岂敢私自做主。若是道爷准许,婢子这边折回去与她商谈。”

杨暮客摇头,“没谈便算了。问来名字也算是一桩好事儿。她若成了你的手下,我还不好使唤哩。”

说着杨暮客从绣囊里掏出来一个面具,这面具是上好的丁香木所制。

本来面具就是女相鹰嘴面,想来是小楼以前买来当做摆设用的。

他手上搬运法力,抓来一把灵炁抹去了面具上的颜料与棱角。鹰嘴也被削去。

玉香一脸嫌弃地看着杨暮客,“道爷,如此儿戏,未免暴殄天物。”

杨暮客从袖子掏出来一根朱笔,取无根水,润了朱砂。

“你不收她,贫道却要招来帮手。那狐狸叫甚名字?”

玉香赶忙答他,“狐女姓崔,名晏。靖晏,安晏之晏。”

杨暮客沿着面具画了一个门框,窗外见日。

他口中说着,“山中崔氏,小憩宅内枕晴空。好名字。”

而后在面具上提笔写了一个木字。狐狸五行为木。便以狐媚眼开面具之眼,额前点火纹。左右三横做须,樱桃小口。面白红唇。继而杨暮客指尖一点,法力灌入,面具两颊橘红。那朱笔画出来的六根胡须变白,空洞的眼眶变得水灵起来,媚眼如丝,瞧着杨暮客。

面具开口言道,“若道长通灵相邀,小妖定然前来相助。”

杨暮客呵呵一笑,“你久居深山,不与外相连。凶性不足,贫道画上尖牙帮你壮威。”

“那便有劳道长。”

待狐女崔晏说罢,面具重新变作死物。

杨暮客提笔甩去朱砂,采西方金炁,勾勒尖牙。傩面就此完成。

待他把面具揣进袖子里,对玉香说道,“你也不必心疼师兄的物件。”

玉香赶忙应声,“婢子不敢。”

杨暮客撇嘴,“你就差嘴上说明白,我此举是浪费师兄珍藏宝贝。”

玉香颜色尴尬,委屈地说了句,“她那小妖精,又能帮上什么忙。离了鹿朝,她还敢追出来不成?”

“贫道拿着宗门名头去吓唬人,总归落了下成。好似体面,却因小失大。最近贫道有所悟,多结交朋友,总该没错。”

玉香作揖,“道爷心中有数便好。”

过了一夜,一行人重新上路。

杨暮客端坐车上,其实昨日他看天象便得出一卦。

春为木,东为木,震巽为林。东行之时,逢清明时节,春雷定然响于前方。

白玉崖,斩妖门,桑林纯阳之地,迎大日之所。

得卦,大壮。初九。壮于趾,征凶,有孚。

果然,马车驶出那村庄不远,便见到东方阴云密布。

待到了午时歇息,包守兴凑上前来。

“郡主殿下,道长大人。若再往前,怕是就要阴雨绵绵。我等还是要早做好避雨准备。”

小楼先一步开口,“听包大人所言,定是有避雨的去处?”

包守兴笑道,“的确是有。前方不远,便有官田农庄。此处官田为宫中御用粟米产地,有佃农三千,侍卫五百。俱是我鹿朝良家子。”

杨暮客见着姐姐说话,便不吱声。

小楼搭眼瞧他,“那便有劳大人前头带路。这田间路上,想来下雨也不甚好走。歇息一阵也好。”

“多谢郡主殿下通融。”

包守兴笑呵呵地回去跟何路打个照面,俩人聊了几句,便牵着马在路口等着。

出发之后,季通坐在杨暮客边上问,“少爷。小姐就这么放心跟着他们去?”

杨暮客冷哼一声,“闹吧,闹吧。等他们闹够了,且看看贫道怎么祸害他们。”

季通面色一凛,“少爷,您昨日给小的治理身子,果真是有危险在前?”

杨暮客剜他一眼,“怎地,怕了?”

季通讪笑,“怕甚。就是……跟官家对上,也不知遭不遭得住。”

季通这话说到了正点儿上。

一路走来,季通打发那些杂碎基本都是匪徒之辈,再不济也就是勋贵私军。打杀了也搬不到台面上。

但此回便是这憨子都瞧出来,这时鹿朝官家有意针对贾家商会。否则皇宫干嘛差遣宫中侍卫过来送行。

杨暮客长吁一口气,“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少爷心中有数便好。”

路上再没说几句话,季通是在做心理准备,而杨暮客则闭目养神。

车厢里小楼忙完了书信业务,玉香近前侍候。蔡鹮则一旁打下手。

玉香问小楼,“小姐,今儿还要学那祝由之术么?”

小楼摇头,“不学了。学不会呢。精神头儿总归是有限,我的心思都扑在治理产业上。纵然你在一旁细细指导,也是听了一句忘了一句。这般去学,既耗了我的心神,又乱了原本思绪。似是而非的东西,不学也罢。”

玉香笑道,“那便等小姐清闲了再学。”

小楼噗嗤一笑,“有我清闲的时候么?”

玉香颔首,“该是有的。离了产业越来越远,您总该把事情都交代出去。到时候自然不必您事事操心。”

不多时,他们来至了一处小镇。

映入眼帘的是两座碉楼。而后尽是离地半尺的高脚屋。这个小镇没有修建抵御灵炁的大阵,自然也没有高墙。

车速放缓,包守兴上前介绍道,“地处高原,烧砖困难。遂此地皆是建起高脚楼。离地之后便不染浊炁,而后房屋联排,木性相通可疏导灵炁。所以此处居民并无灵炁入体之灾。”

杨暮客颔首,“防火是一件大事儿啊。”

包守兴呵呵一笑,“的确。所以此地驻扎五百侍卫。除了防卫妖邪,还有煊卫司职能。每日打更报时,防火防盗,皆是由这五百侍卫负责。”

何路驾马上前,亮出腰牌。

碉楼上的守卫看明之后放行。

这回反而没人迎接,与初来此地高原情形截然不同。

包守兴前头带路,他们来至了一处府衙。

这府衙前头有一个牌楼,牌楼上匾额写着玉田坊。

乌黑的天空一道亮光划过,而后悠悠然地传来轰隆隆雷响。

玉田坊的吏官走出来相迎,抬头看天说道,“清明春雨来,田中生万财。诸位贵人此时来访,是玉田坊农舍之荣幸。下官给郡主殿下见礼,给大可道长见礼。拜见包大人,拜见何大人。”

这吏官面白须长,手长脚长,一身宽大官衣,不停地揖礼,当真是面面俱到。

杨暮客搀着小楼下车。季通在左,玉香蔡鹮在右。何路与包守兴前面领路。

“下官名叫徐连生。”

杨暮客心中给此人批字,连车则生。有点儿意思,看来缘分不浅。

“诸位开春到此,咱们农庄没有新货,若是拿陈年旧货招待诸位,也怕扫了兴致。包大人路过庄头的时候,下官已经差人外出狩猎。猎来黑熊一只,黑熊冬日沉眠已久,肥油消耗,肉质不柴。取四掌锅中蒸煮,一日有余。醇香正好。”

季通听后两眼放光,哈喇子都要滴下来了。

而后徐连生对着两位向导说,“两位大人久坐马背,庄子里还有鞣制已久的鹿皮,让村中女绣连日赶工,做出来两张坐垫。稍后便给两位大人铺在马鞍上。”

包守兴抬手一揖,“徐坊主有心了。”

“都是下官应做的。”

小楼冷眼看着他们,心中琢磨。这包守兴带罪之身,却能受到恭迎礼节。幕后主事之人可谓是面面俱到,物尽其用。生怕这包守兴生了逆反之心。

而杨暮客想得却截然不同,他忽然间发现自己错漏一件事。那便是他以为包守兴是一个文弱书生。久坐马背这句话打开了他的思路。包守兴,此人文武兼备……

宴席之上,小楼每样都尝了尝。桌上竟然有桑叶茶,是新摘的嫩芽,才炒制不久。

茶水入喉,醇香不已。随身带的茶叶她早就喝腻了,遂开口夸奖几句。

此时包守兴抬眼看了下杨暮客。

杨暮客轻笑一声,果然一路都是眼睛,都在瞧着他们怎么走,怎么过。

“若是郡主殿下喜欢,下官这就命令下人选出最好的,给郡主殿下包好,送到车中去。”

小楼颔首,玉香则一旁开口道,“不必如此麻烦,等等婢子前去挑选。”

徐连生听了眼睛一眯。这一行人果真是心高气傲的,一个婢女也敢出来接话。

继而徐连生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表情转换毫无痕迹。“其实,京中吏部和监察司还给下官安排了一件小差事。”

小楼放下筷子,静静倾听。

徐连生几许说着,“郡主大人曾与金日郡包守一达成了一桩土地转让买卖。地契上留下了双方姓名,但不曾去户部过户,也不曾缴税。而包氏作奸犯科,如今已经被查抄家产。”

包守兴一旁面色坨红,低下头不敢示人。

小楼伸手止住徐连生的长篇大论,“确有此事,坊主直言便好。”

徐连生笑呵呵地起身,从桌下的布袋里掏出来一份契书,“郡主殿下,请于此地将税款补齐。这地契文书,也请收好。包守一虽然是包氏儿郎,但不曾参与家中产业。所以这一间门脸是干净的产业。您若完成了交易,包守一也能得一分家财,可以在京中安度此生。否则他如今罪户之身,这处地产也售卖不得。待他死后还要充公。”

小楼接过文书,笑吟吟道,“你们鹿朝对待官吏还算通融。虽然不知包氏到底犯了何样罪过,但已然抄家充公,竟还给他们留有资财安度余生,也算慈悲。”

徐连生可不接这话,只是谄媚地说,“您瞧瞧,这文书是否有涂改痕迹?”

小楼查验完了文书,放在一旁。问他要缴税多少。

坊主又从那布袋里掏出了一份税契。玉香接过税契,查看了金额,而后掏出通票递给坊主。

坊主叹了口气。

宴席中瞬时安静下来。门外雨打屋檐,细水垂帘。

谁都知晓,这便是图穷匕见之时了。

“郡主殿下,小老儿不过就是个传声筒。下面若说错了话,您也莫要怪罪小人。您入股明龙河运,把那冀朝商会由暗转明,如今做起了正经营生。可此事我们鹿朝早就在查。过往冀朝王族通过此河运赚取钱财,又从我鹿朝购置工料。此事皆是由齐威公家的少爷接洽。如今齐嫃齐公子下狱,已经供出了过往交易明细。您若想再经营明龙河运,就要补齐税款,否则,明龙河运不可再靠港我鹿朝明龙江口岸,也不得再从我鹿朝运送货物。”

小楼眯眼一笑。好一招釜底抽薪。不得靠港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明龙江上只有一处鹿朝港口,无非少了一处整备场所。

但不得从鹿朝运输货物,这就有问题了。

冀朝亦是耕田稀少,依靠工事立国。偏偏鹿朝就是关键的原料产地。不能从鹿朝运送矿产木材,那么明龙河运干脆改成明龙粮运好了。

而且,冀朝百废待兴,小楼不过是抢占先机,拿到了河运产业。今日可以有明龙河运,明日扶植起另外一家也不是难事。

小楼遂说道,“大人说的极是。做生意就该稳稳当当,不可拖欠税款。过往明龙河运的确是灰黑产业。但自从本姑娘接手以后,一直忙于整顿,忘记与诸朝官家联系。玉香,把咱们整理出来的单据拿来。”

而徐连生听到这话愣住了。

他下面的话还没说呢,就被这郡主殿下堵住了嘴。

玉香也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厚厚一沓文书。

“徐大人,这便是明龙河运自冀朝玢王建立以来,所有通航运输款项。具体经营数目,小姐连夜做账,已经打理清楚。本来小姐准备抵达郡城户部当面提交材料。但徐大人既然代人传话,那么便请徐大人拿着材料去做账。最后我们贾家商会该补缴多少,咱们于此一并结清。若是等着户部税司官吏来,我们也可以等。”

徐连生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厚厚一沓文书,无言以对。

宴席散会后,徐连生赶忙来到自己的屋中。提笔写了一封纸鸢去信京都韩府丞家中。

韩谭天眯着眼看着徐连生来信。

“给脸不要脸!非要搬到台面之上。这钱进了妘氏口袋对你贾小楼有什么好处?”

啪地一声,茶杯摔个稀碎。

韩氏管家赶忙出门,“备车!大人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