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婉说完,不顾其他人惊诧的脸色,慢慢的坐到了榻边。
“你们先下去吧,本宫与珍妃有些话要说。”
沈清婉自打坐下后,目光就没有离开林兮瑶。
只是语气淡漠的吩咐所有人出去。
雁儿目光来回在自家娘娘与皇贵妃身上巡视几圈,抽抽噎噎的和太医他们出去了。
片刻之后,帐内就只余下了沈清婉和林兮瑶两人。
她像往常一样,温柔细心的轻轻将林兮瑶鬓边的碎发帮她整理好,别在了耳后。
“很疼吧?你平日里,是最怕疼的。
瑶儿别怕,姐姐不会让你白白挨这一刀。
禁军抓住了死士活口。
虽说死士最为忠心。
但是姐姐一定会让他们开口供出幕后真凶。
这次事发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去处理他们。
只是,我心中已有猜测,这事,只有皇后最有动机。
难为她在宫中苟且偷生那样久,还能有能量策划这样的杀招……
只是,皇后……她这么做,当真是活到头了。
涉及储君,早已不是后宫争风吃醋那么简单。
这踩到了皇上的底线。
只怕皇上刚回宫,就会发落了她。
是姐姐不好,没早早将她处理干净,以为她幽禁宫中多年,早已没有什么威胁。
让你好端端的遭受这样的痛苦。
但是你放心,姐姐不会让你白白牺牲,一定会为你报仇。
姐姐保证,皇后会比你痛苦凄惨一万倍。”
沈清婉抬头,往帐顶上望了望,将眼中的泪水强制收了回去。
调整好情绪后,她再度看向林兮瑶。
伸出手,轻轻的抚上了她早已苍白到没有血色的面颊:
“你给姐姐写的那封信,姐姐已经早早烧掉了。
姐姐当时帮你,从来都不是因为你开出来的条件。
姐姐是真心想帮你。
你无助又倔强的模样,和我的妹妹真的是太像了。
你扑在我怀里痛哭的那一刻,姐姐真的想把所有伤害你的人立即杀光。
说来,姐姐真的是好没用,好没用。
姐姐没有保护好小红。
姐姐也没有保护好你。”
说到这里,沈清婉终于控制不住,用帕子捂住了脸,呜呜哭了起来。
她压抑着自己,不允许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
她不想让瑶儿走的不安稳,为她担心。
只是帕子覆盖不住她绝望的呜咽与悔恨。
整个帐内只剩下她强压抽泣的喘息之声。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婉才情绪安稳下来。
她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又看向林兮瑶,轻轻靠近她的耳边,小声说道:
“对了,姐姐有个秘密要告诉你哦。
其实姐姐不是你们这里的人,姐姐来自未来的世界。
你若在天有灵,听到姐姐的话,就先去那里等着姐姐。
那个世界,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你一定很喜欢。
你不是最喜欢奶油蛋糕的么?
那里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奶油蛋糕哦,有不同口味的。
姐姐寻找回去的方法多年,终于已经有一些眉目了,或许很快就能回去。
到了那个世界,咱们再继续做姐妹。
姐姐把所有口味的蛋糕都买给你吃,好不好?”
沈清婉说着,站起了身:
“对了,承乾没事,多亏有你他才能安全回来。
你可以安心了。姐姐谢谢你。”
说完所有的话,沈清婉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林兮瑶的脸 ,似乎要把她牢牢刻在心里。
继而决绝的转身离去。
沈清婉没有直接回自己的营帐。
而是先去了宁川的营帐,叫出顾炼问了许多外面养的死士的弱点与他们的规矩。
顾炼说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也答应如果禁军难以审问出有用的口供,他会暗中帮忙,用他们暗卫自己的手段。
紧接着,沈清婉又去了禁军关押刺客的牢笼。
细细跟首领交代了许多事情,她绝不允许再出差错。
待一切安排妥当,再没有任何纰漏时,沈清婉这才回了自己的营帐,进去瞧了宁煜。
安眠的药效已经过去,宁煜刚刚醒了过来。
伤口的疼痛让他情绪有些烦躁。
但是看到沈清婉进来,宁煜还是勉强平静了自己的心绪,对她扬出了一个笑脸。
“皇上觉得怎么样?伤口还疼么?
太医特意调制了止疼的药粉,臣妾已经帮皇上撒在了伤口上。
好在伤口不算深,没有伤及筋骨。
好好休养几日也就好了。
皇上实在是受苦了,臣妾真是心疼。”
沈清婉一番安慰熨帖的话说的宁煜烦躁的心情舒缓了许多。
他伸手拉住了她:
“朕没事,也是怪朕自己不小心,辛苦婉儿为朕忧心了。”
说完,他有些疑惑的转头看了看外面:
“朕刚刚睡着之前,仿佛听着外面有些吵嚷,人来人往急匆匆的。
是出了什么事么?”
沈清婉看着他,没有丝毫顾忌他刚刚受伤需要休养,直接赤裸裸的把话说出了口:
“是承乾和臣妾遇袭,有杀手想要我们母子的性命。”
这句话如同一声炸雷,在宁煜耳畔响起。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沈清婉。
沈清婉却没有停顿,继续说道:
“臣妾当时幸而有顺嫔在侧,她武艺高强,奋不顾身与刺客厮杀多时,这才护住了臣妾,臣妾才没有受伤。
太子却没有那么幸运,他当时为追猎物,误入山林深处,孤立无援。
是珍妃碰巧遇到,皇上也知道,瑶儿最疼爱承乾了。
珍妃不顾自身,为太子挡了致命一击。
才保得太子无恙。
只是,珍妃自己,伤重不治,已经为太子殒命了。
臣妾安顿完太子,便去瞧了珍妃。
刚刚从珍妃营帐里过来。
她的伤口,那样深,那样恐怖。
是利刃直插心脏。
臣妾都不敢想,若是这一刀插在了太子身上。
臣妾还能不能有勇气活下去。
臣妾现在只觉得对不起珍妃,她还那样小……”
沈清婉越说越难过,在宁煜面前哭的梨花带雨。
只是她锦帕掩盖下,是充满恨意与冷漠的双眸。
她刻意不说承乾,只叫太子。
为的是让宁煜知道,如今受到威胁的,不止是他的儿子。
还是他亲自设立的一国储君。
背后之人,挑衅的,是整个皇权。
果然,宁煜听沈清婉说完,气急攻心,整个人剧烈的咳嗽起来。
剧烈的抖动扯裂刚刚处理好的伤口,让他的胳膊重新渗出血来。
只是,这些瞧在沈清婉眼中,都是宁煜活该,是他该受的罪。
所以,她并没有似往常一般,有任何关切的举动,而是冷漠的瞧着他在那承受痛苦。
宁煜咳了许久,终于,在吐出一口鲜血之后,气息平稳了下来。
他面容阴鸷,望向她,缓缓问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