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年底了,季清瑶出关的日子也到了。
霍云龙有时会去看看她——倒不是怕走火入魔,只是单纯的来看看。
师父的天道心法是不会走火入魔的,只要沉下心来,勤加练习,定是会超越现在的自己。
功法要一层一层的练,配合自己的剑法,快狠准,有力道。
内力和剑要融为一体,方可大成。
她很勤奋,一招半式练不好,就一直练,练到人剑合一。
这只是她的初始阶段。
她出来时,看见两个孩子邋遢的像叫花子。
“你出来了?”霍云龙正要说什么,季清瑶直接抱起孩子进房间了。
她看着目光呆滞的白家兄弟和行动缓慢的柳琳琅,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俩烧水去!用大锅!”
兄弟两人慢悠悠的去倒水。
柳琳琅抓着药,不紧不慢的捣着。
莫玄臣也没照顾好,好多天没人给他清洗了,浑身恶臭。
她翻了一下眼睛,差点吐出来。
“霍云龙!”季清瑶怒了。
“我一个残疾人领着一群痴呆的人,确实做的不好。”
态度很诚恳,怒火虽然消了一点,但心情极差。
“给他们停药,想办法让他们都清醒过来。”
季清瑶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好。”
霍云龙从锦囊里掏出药来,让她去喂。
“把嘴张开。”
三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啊……
她三颗药丸一起从手中弹出,一人一颗吃下。
“怎么不见效?”季清瑶瞪着他。
“好歹也要进肚子里吧?”霍云龙解释着。
话音刚落,三人软绵绵的倒地。
“等我有空在跟你算账。”季清瑶拿起扁担,一桶一桶的水往木桶里倒。然后扔了许多草药,去扒霍云龙的衣服。
“干嘛?”
“你不用泡一下吗?”
“也……行。”霍云龙伸开双手,让她帮忙脱衣服。
“哎呀,头好疼……”柳琳琅从地上的抬起晕晕的脑袋,使劲的晃了晃。
正好一抬眼,看见季清瑶正给霍云龙脱衣服……他上半身赤裸裸的,坐在木桶里。
“哎呀!”她尖叫一声过后,白家两个兄弟也醒了。
季清瑶就当什么都没听见,该脱还脱。
“别大惊小怪的,挑水去!”霍云龙一声呵斥,三个人从地上爬起来,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你泡着吧,我去给莫玄臣清理一下。”
她像个粗使丫头一样,给两个孩子洗干净,换了衣服,给霍云龙泡药浴洗干净,给莫玄臣泡药浴……
他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只是人一直昏迷不醒,霍云龙将自己泡澡的药也让莫玄臣用。
她一天到晚,忙碌的额头一直有细细的汗珠。
霍云龙浑身一股药香,孩子活蹦乱跳的,她深感欣慰。
半个月……
积攒了许多的活。
霍云龙坐在门口,看着她一直在忙着,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夜里,孩子都睡了,她终于得空了,自己撒了些花瓣,坐在木桶里放松一下。
她听到咯吱咯吱的轮椅声,伸手去拿木桶边的剑。
“我就在门外坐着,你不要多想。”
她握紧的剑又松开了。
“我就是问问你,这半个月感觉如何?”
“明日,我给你走一遍你看看。”
“哎呀……想当年,我也是用剑一把好手,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季清瑶扬起嘴角,不屑的笑着,还真有如此狂妄的人。
“不用嘲笑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定觉得我自大自满,但是天资这种东西,不是人人都有的。”
他仍然很自信,哪怕就是拖着半个身子,也依然如此。
天之骄子,多少人嫉妒他。
他如今这样,江湖人人都觉得大快人心,可仍然干不倒他,甚至提起他的名字,都还忌惮三分。
季清瑶穿了衣服出来,站在门里面,两人离的很近,又好像很远。
“你想不想听一听你爹的事迹?”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莫玄臣和两个孩子,感觉自己的人生一眼望不到头。
她也不知道父亲欠了多少条命,杀了多少人……
“讲讲吧,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以后被人追杀的时候,也好知道自己不冤枉。”
季清瑶直挺挺的站着,尽管今天很累了,但没有这事重要。
“你知道江北暮家吗?”
“不知道。”
“江北白发之城,练一种武功,叫悲白发。他们需要从小开始服毒,那种毒药,叫白仙草,可使人返老还童,青春永驻。唯独有个坏处,就是满头白发。但那里的女子为了追求永葆青春,便长期食用,虽然看上去满头白发,但其实年龄都很大。后来,有外人来偷药,他们奋起反抗,发现自己的内力大增,且对方受伤后一夜白头,三日内无药可治,都衰竭而死。江湖上很快传开这个地方,这个毒药……”
季清瑶大概猜到了,她父亲参与了。
“后来你爹想要知道此秘诀和药方,就以武林盟主清扫邪功为由,带着武林一众人马去偷袭。白发城里无人生还,只有一个少城主逃了出来。他叫,暮成雪。”
“他知道是我父亲杀了他全家吗?”
“他不知道,并没有人见过他。”
“那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见过,我从宫里被太后驱逐出宫的时候,隐约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我与他从镂空的百叶窗擦肩而过……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的人,不过,后来我知道了。”
“你听谁说的?”
“赫凌。”
“他是谁的人?”
“宗鸿皇帝。”
隔着门,她问着,他答着。
她仰起头,无奈悲叹。
爹爹已经是武林盟主了,为何要这么做?
“你早点睡吧,很多事情,你想不明白,我也想不明白。”
霍云龙推着轮椅回去,她一个人坐在床上深思。
翌日,天气放晴,阳光穿过雾蒙蒙的山谷照在人身上,立春了。
霍云龙带着她去了一个破烂的房间,季清瑶顿时两眼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