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跟着她,开心的汇报着:“这几天已经睁眼了,我问他如果想喝水就眨眼,他会眨眼睛了。”
问讯,季清瑶端起了茶,还没来得及喝,就赶快去他的房间里看一看。
季清瑶看着莫玄臣如今的样子,倒还是很怀念他初见时,他口口声声喊自己娘子的痞样。
“莫玄臣?”
莫玄臣干巴巴的睁着眼睛,会眨眼。
“你认得我是谁吗?”
莫玄臣连着眨了两次眼睛。
季清瑶没说话,她转过头,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
十五年了……
一直在盼他醒啊!还好,她们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夜里,季清瑶坐在莫玄臣身边,给他做了一个和霍云龙一样的椅子,将他推在了后花园的凉亭里赏月。
“终于等到你醒了……”
她的眼睛里含着泪,在月光下晶莹剔透。
“霍云龙说我天煞孤星,看来一点没错。哪个男人跟我在一起都不会有好结果的。我以前也很爱宗鸿,我找了他四年,谁知道他是皇上!无论如何,我不能跟他在一起,我怕到时候会牵连到国运。还有你啊,如果身体好了,你带着玉儿走的远远的,回你的莲花山庄去,跟着我灾气太重。”
莫玄臣能听到,他也开始渐渐恢复一些意识。
他的手和脚都还没法动,但是他应该不知道自己就这么度过了十五年吧!
玉儿未嫁,季清瑶也未嫁,就连柳琳琅都没有嫁。
勿离坐在房顶,吹着一只玉笛,笛声绵绵,余音绕梁。
季清瑶身子坐的笔直,她有一种将门世家女的风范。
“师父,师父!”
季清瑶听到阿满在宅子里到处跑,大声喊着她。
她摘下枣树上的一颗青枣,从手中弹出去。
阿满一个凌空翻身接住了。他顺着枣子打过来的方向,找到了师父。
“门口……门口来了鬼轿!”
季清瑶不紧不慢推着莫玄臣,让玉儿把他送回房间。
季清瑶打开门,一顶八抬大轿,轿顶如凉亭,不仅有坡度,四个角还有四只仙鹤。
喜庆的大红色,轿帘上挂满了红色的穗子,豪华,贵重。
季清瑶远远的传一阵真气过去,轿帘掀起,看见轿内放着一整套红色嫁衣。
“师父,会不会有诈?”阿满谨慎的挡在师父前面。
勿离直接从墙上飞身下来,冲过去,拿出了一整套的嫁衣。
“师父,这绣的是凤凰!”
勿离将衣服拿到季清瑶面前。
她摸了摸,这是南州的丝绸,面料相当丝滑。这上面的凤凰都是金丝线所绣,耗时耗力,价值连城。
一个普通的绣娘,可能要绣上三年。
“师父,不能是皇帝吧?”勿离带着笑,希望师父能穿上。
“怎么可能呢?师父瞧不上他的……”
阿满立刻就反对弟弟的说法——可是这天下的女人怎么会有人瞧不上皇帝呢?
季清瑶愣神好一阵子,淡淡的说了三个字:“霍云龙。”
“我传说中的大师父?”勿离对自己这个大师父充满了好奇。
阿满仿佛是个外人一样,躲在门口偷看。她觉得这个大师父真英俊啊!令她有些心动呢!
他在江湖上到处都能听到关于霍云龙的一些传说,即便还没有见到人,勿离也很期待。
“不是说大师父和师祖隐居山林了吗?”
季清瑶隐隐的就猜出来一些:方国师仙逝了。
霍云龙看着仙药谷里依旧和他当年离开一样。特别好奇的往前走,然后看见一个正在井边打水的男子。
“何人在此?”
霍云龙骑在马上,慢慢悠悠的像是散步一样走来。他身后跟着一些布衣脚夫,是他沿途收留下来无家可归的人。
“师……师祖?”秋生往地上一跪。当年的小药童,都已经有些发福了。
“你师父呢?”霍云龙这十五年来好像没什么变化,他依旧高调,依旧打扮的繁花似锦。
“师父……师父他老人家……呜呜……”秋生说着就哭了。
“什么时候死的?”霍云龙一脸平静。
师父死了以后,他能接受任何人的生死,也看淡了这人世间所有的生死。
“去年冬天,没扛过去。”秋生撇着嘴,隐隐的想哭。
“好了,节哀吧。以后,这些人由你安排。重新把咱们仙药谷发扬光大。”
“以后,秋生就是你们的管家,你们这十多人要好生相处,不远千里随我来到此处,可别犯了什么不该犯的错误死在这里。”
“谨遵仙子教诲。”
“秋生,带他们安顿一下,我休息一晚,明日差事交给你。”
身后的脚夫将他的轮椅放到他的身前,将他从马上扶下来。
眼前的一切,好像全变了,但又好像一点都没动。
他看着熟悉的房间,他太想见一个人了。
次日一早,这些跟着他来的脚夫都开始动起来——他们是有一些看家本领在身上的,会采石头垒地基,会用稻草和泥砌墙,会砍伐树木搭建小屋。
大家一路随他而来,就是为了这辈子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霍云龙听着外面的动静,自己束发,然后推着椅子出来看。
秋生兴甸甸的跑过来:“师祖,他们力气都挺大的。都干起活来了。”
“你带我到你师父的坟前看一看。”
秋生有些为难,前面的凹凸不平,轮椅也很难推过去。
他骑在马上,秋生牵着马,随他而去。
看见山谷旁边的小峰上立了一个碑:神医张孝玉之墓,徒秋生立。
霍云龙看了一眼,知道他埋在此处便可。秋生又牵着马往回走。
“师祖还有什么吩咐吗?”
“中州雕花楼,我让人用三年时间打造了一顶轿子和一身嫁衣,你去取一下,然后马不停蹄,连夜送往岳州的独一山庄。放下东西你就走。”
“师祖,独一山庄改名了。听传言说是皇上觉得独一不吉利,改成了清风山庄,亲赐的匾额。”
“嗯……我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他早早的就知道了,只是太多年不回来,一时口误。
秋生连夜让人送来的,赶着一辆马车,拉着这顶轿子,跑了一天一夜。
他谨遵师祖的意思,放下东西就走了。
阿满从外面跑回来的时候,说碰上鬼轿了。
季清瑶坐在床上,看着挂起来的衣服,很贵重——贵重是次要的,霍云龙要风风光光的娶她才是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