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选的地方真的是堪称风水宝地,之前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战斗,国军和新四军联合起来打爆了日军的毒气弹列车,造成这里连续荒凉了三年有余,老百姓全部搬离,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无人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利用起来,搞一搞副业也不错,起码得把老丈人交代的事情给糊弄过去。
为了加快进度,所有房屋都用青砖和青瓦建造,这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还是挺奢侈的,就连夏雨林家这种大户,也不舍得全部使用青砖,墙体还是用的土坯,只在假山墙以上部分使用青砖。
即使在八十年代的苏北农村,能盖得起红砖房子的,那可算的上是很稀罕的了,只有村干部才能盖得起的。
木料在当时也是紧俏物资,打家具盖房子都用的到,打仗用起来更是浪费得厉害。好在名下木器厂的木料储备还可支撑。
狗子给乡亲们开的钱可不低,也是在有意帮大家度过难关,活干的很快,也就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一片简易的安置区就算是盖起来了,说是简易,但比起乡下老百姓的房子还算是豪华多了,厨房,厕所,卧室,餐厅一应俱全,就连窗户安装的都是毛玻璃。还按照他们的要求,在闲置区域给难民整理出一片运动场,还有篮球架子,就看他们这要求,这哪里是来逃难的,倒像是来度假的。
起码必要的家具都是齐全的,反正都是人家外国大老板给钱,总得在面子上过的去。
给沪上珍特姆-戴进发了电报,通知他们来验收。
可就在这个当口,不速之客却到了。
夏雨林带着卫兵包围了瞎狗子的公司,闯进办公室就要抓人。
当时几人正在里面商量安置难民的事情,办公室的门就被一脚踹开了,夏雨林叉着腰非常嚣张地说:“哟呵,老熟人都在呢!正好,省得我挨个去抓了!”
禹航率先掏出手枪准备战斗,被瞎狗子挥手拦住了,面对夏雨林,他满脸不屑:“雨林哥,这次又想找啥不痛快?”
夏雨林假装十分惊恐地问:“哟,狗子兄弟啊,这次,腰里没栓着面口袋当炸药吧?手榴弹呢?来,拿出来,拉了弦,咱们一块听个响!”
夏雨华走上前去,好言好语地说:“雨林啊,有啥事,好好说,狗子这段时间也没招惹你吧?都是一块长大的兄弟,能不能好好说话,好好相处?”
夏雨林伸长着脖子骄横地说:“不能!这辈子都不能!接到线报,夏天笑,勾结敌特分子,通敌证据确凿!”
瞎狗子笑呵呵地说:“你这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这也不是你的买卖啊,要查我也轮不到你啊!”
夏雨林的表情显得很是奸诈:“不好意思,是我接到报案,你就庆幸吧,起码,你落到我手里,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一点,要是到了特高课那里,你可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咯!你选吧,是跟我走,还是去特高课?”
夏雨华再次上前,皱眉问:“到底是谁瞎扯淡的?狗子啥时候干了通敌的事情了?”
夏雨林摊手撇嘴说:“那你别问我,向我告密的是你媳妇,你回家问问去,不就知道了!”
眼瞅着手下几人都要掏家伙拼命,瞎狗子再次挥手制止,语气轻松地说:“没事的,我去雨林哥那里喝杯酒,你们该干啥就干啥,明天一早,我就回来了。”
夏雨林走过来推了他一把:“吹什么牛呢?我让你后天都出不来!赶紧走!”
绳子和手铐都没用上,瞎狗子就被人架上卡车带去了直属营的驻地。
整个营地充斥着颓废的气息,绷带晾满了院子,到处死气沉沉,士兵眼神迷离,毫无斗志,这就是斗败的公鸡。
马东兴的胳膊还挂在脖子上,左手被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一根手指头还露在外面,瞎狗子一见他这样子就乐了:“东兴啊,你老指我干啥?”
“谁他妈的指你了?我这手上皮都让炸烂了,就这一根手指头了!”马东兴还感觉很委屈。
瞎狗子唉声叹气地说:“你说你,拼什么命呢?要拼命也得看跟着谁干?跟着白眼狼干,自己早晚也得把黑眼珠子干没了!”
夏雨林听了,不乐意了,推了他脑袋一下:“你要是不想要这张破嘴,那就卖了吧!”
瞎狗子有些不耐烦了:“我说,我的哥,你明知道不能把我弄死,你还是要把我弄过来,不就是想恶心我一下么?你累不累啊?你看你手下兄弟伤了这么多,你不想想怎么鼓舞士气,跟我耗个啥劲呢?”
“还有,你当着雨华哥的面,说他媳妇举报我,你这不是害人家两口子闹矛盾么?你信不信,这事情一出,他们两口子肯定过不下去了!”
夏雨林啐了一口:“我也烦那娘们,嘴巴跟机关枪一样,也该让她长点教训了!”
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被瞎狗子带偏了节奏,于是继续恶狠狠地说:“你自己一屁股鸡屎都擦不干净了,还要给别人洗腚帮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干的那点事,要是闹到日本人那里,怕是早就没命了吧!”
瞎狗子的语气立刻缓和了下来:“我就知道,雨林哥你还是疼我的,你把我抓来,其实就是为了保护我,我懂!我懂!”
“你想屁吃呢?我恨不得弄死你呢!”夏雨林又搡了他一把,对手下兄弟说,“衣服扒光了,把他给我铐到旗杆子上,不准给他送水送饭!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不管怎么挣扎,瞎狗子还是被扒了衣服铐在了旗杆子上,抬头看了看天色,坏笑着说:“狗子啊,你记得咱们小时候打的那个赌不?谁要是敢光屁股捅了马蜂还不跑的就是好汉,今天,我就让你也尝尝当好汉的感觉吧!”
瞎狗子立刻明白他想干啥了,开始哀求起来:“我亲哥啊,别这样,有话咱们好说!再说了,那次,你没跑,马蜂不蛰你,我没顶住,跑了,那马蜂就念着我跑了半天,跳水里都没用,那玩意记仇,你是不知道,我那胖头肿脸的样……”
夏雨林哈哈大笑,戳着他的脑门嘲讽道:“那是你活该!我看,今天这院子里的蚊子都还没吃饱,你不是热心肠么?今天你再热心一次,把我院子里的蚊子都喂饱了,省得再咬我们的伤员了。”
瞎狗子再也忍不住了,扯着喉咙骂了起来:“夏雨林,你无耻!你卑鄙!你下贱!”
夏雨林奸笑着说:“随便骂!继续,不要停,这天还早着呢!”
在太阳底下被晒个半天的感觉真的不好受,身上都起皮了,嘴巴都干得起皮了,瞎狗子已经没有力气再骂了,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
夏雨林在屋里吹着风扇看着他在活受罪,别提多得意了。
马东兴皱眉问:“营长,玩得有点大了吧?别再给热死了!”
“热不死!你别小看他了,他从小流浪,这点罪,还是能受的!”
“营长,我看,都耷拉头了,蔫吧了,给他喝点水吧,别真搞出啥三长两短的来!”
夏雨林不耐烦了:“真啰嗦,听我的,不让他受点罪,我心里不舒服!在这给我看着,不准水给他送水喝!我去迷瞪一会,困死了!”
他前脚刚走,马东兴后脚就端了一瓢水给瞎狗子送过去,喝了水,瞎狗子总算恢复了一点力气,有气无力地说:“这个龟孙,真狠!别落我手里,不然,我玩得更花!”
马东兴劝说道:“你就服个软吧,都是这么好的兄弟,干嘛斗成这个熊样?”
“你别管,打死我都不会低头的,我不欠他的!”
蚊子铁定是没那个口福了,石川傍晚就亲自来接瞎狗子了,明确地告诉夏雨林,瞎狗子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是有人蓄意造谣诬告,而且,这种事情归特高课管,希望他以后不要多管闲事。
瞎狗子是趴在一个担架上被抬走的,身后的皮都被晒得裂口子了,一搓就掉层皮,一碰水就像马蜂蛰了一样的疼。
刚出了门,禹航就汇报说:“夏雨华,让警察局给带走了!罪名是杀人!”
“杀人?”瞎狗子瞪大了眼睛,“就他那弱鸡样,他还敢杀人?”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从担架上跳下来,抓着禹航的肩膀问:“是不是杀了他媳妇!”
禹航没说话,只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