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传说不一样,四界不是自上而下的四界,除了幽冥界也就是苍黄界,其他三界均在一个板块上,他们是平行的,都是天地生灵,平等的生存在天渊界。
天渊分成了三块,天道禁制升起,天渊界版图被分成三份,天道规则也被分成三份。
一块适于普通凡人生存,灵气稀薄却生机勃勃,妖灵均无法在此地修炼。
一块是那些天资卓绝的凡人,以及神族后裔。
还有一块就是原来的天渊,南海妖域留在了原来的天渊板块。
天地规则慢慢剥离,整片大陆像是被剥离了生命,生灵在缓慢死去,草木慢慢枯萎。
这其中没有妖族,没有妖域,妖族像是被天道抛弃了一般。
行舟站在海边,望着南海出神,聆听银支给他的传音,听他汇报天渊的一切。
霍乱止,由先辈灵魂化成的结界已经被他重新封存在银龙宫,等待魂魄补齐,银龙自会有重现天日的一天。
远处慢慢走来一个淡绿的身影,让行舟神色恍惚,心中泛起酸涩,但转瞬之后他便明白,苍苍不会出现在这里。
云荼慢慢走近,朝行舟行了一礼:“殿下。”
行舟背过身,看向海面:“何事?”
云荼同他一起看向海面,遥望天际。
“你要去寻她么?”
“自然,赴山海,跨时间,一定会寻到她。”
云荼感叹:“真好,至少知道她没死。”
“云恕尸身安葬在封印之地,他无愧神域,无愧天渊。”
“多谢。”云荼转身望向行舟,他们两个同病相怜,亲人朋友爱人均死于那场大战,剩下这颗灵魂,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求死……不能。
“殿下,我此行前来是有事相求,我知苍黄令在你手上,我受天道之命看守望舒,需要苍黄令。”
行舟想也未想,随手扔她一块令牌。
“作为交换,我需要天渊令。”行舟知晓,四块令牌,除了苍黄令,其他三块均在云荼手里。
“好。”云荼把天渊令递给行舟:“天道真是可笑,将天渊界三分,却又生出了蕴含天渊本源的天渊令,天渊未有妖界生存之地,这块令牌给你吧,将它埋在妖脉之处,源源不断的本源之力会补给妖脉。”
云荼看了一眼南海妖域的天空,继续说道:“正好可以替换被你藏起来的结界,将南海保护在天渊之中。”
“当初你拿走苍黄令,又让银支传信与我,苍黄令在你的手上,是在为今日做打算?”
心思被道破,行舟并不生气,答案显而易见,他懒得回答,只是平静的接过天渊令:“多谢。”
云荼笑笑转过身往回走,回头看了一眼行舟,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在沉寂的可怜,甚至隔很远都能感受到他的悲伤,云荼突然顿住脚步。
朝着行舟的背影说道:“明日我会带愿意到苍黄界继续生活的神族离开,我们会适应那里的浊气,会一代又一代的守护好封印。”
云荼又丢给行舟两样小东西:“我将无妄塔拆了,只要塔不合,妖兽永远不会出,这个给你吧,无妄塔三层封妖,还有贯穿塔的塔心,希望他们永远不会重聚,这三层和塔心就算是我神域希望和妖族交好的决心,以及感谢妖族对神族的援助之情。”
“最后,祝你能找到她,希望你们幸福。”
行舟接过无妄塔,看着云荼的身影消失在眼帘,才开口说道:“谢谢。”
银支匆匆赶来时,云荼已经走了许久。
“殿下,天道禁制落下,界门不日关闭,妖脉在缓慢枯竭,到时候我们就只能被困在天渊界等待死亡。”
行舟遥望远方,淡淡说道:“阿支,你怕死么?”
银支一愣:“自然不怕。”
没有什么比死亡更加容易的了。
“可我怕,怕等不到苍苍出现,等不到我们重逢我便已经魂归天地。”
行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毫无波澜,却藏着深深地不舍,眷念。
银支看向他的背影,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的,如今却显得落寞,悲伤。
南海下这一抹银白的身影,像是被全世界遗弃一般,孤寂又可怜。
行舟叹气,他能感受到自己磅礴的力量:“阿支,天道不会让我活很久的,他不会允许有威胁他苦心分离的天渊界。”
“或许祖龙的结局,就是我的结局。”
可,他心有执念,行舟抬头看天,沉默好一会儿,道。
“那我便破了这结局。”
行舟带着银支来到地脉之处,以无妄塔心同天渊令一起作为妖脉的源泉,以妖神主之修为灵力灌下封印,将整个南海妖域从天渊分离出来,自成一界。
“天不给我妖族路,我自亲自劈开一道路,护我妖族千秋万代。”
顽劣的少年,终究是成完成母亲遗愿,护住了南海妖域。
刹那间,灵气充斥整个南海妖域,久违的灵气让群妖身心舒畅,小精灵们欢快的在这片新天地中畅游。
最爱八卦,嘴最碎的那几个妖还活着,只是他们不再像从前那般,嘲笑行舟渡劫八次不成功,而且默默流泪。
心疼这个被迫长大的少年。
银支连忙上前询问:“殿下,还好么?”
“没事,阿支,我准备将银龙宫和照水殿搬去苍黄界,南海妖域就交给你了。”
“殿下,是要去等苍苍女君么?”
“是啊,苍苍来自那里,照水殿是我给她的聘礼,总要送去她的家。我会将神识分出七分,穿梭天地间寻找到苍苍的踪迹,剩下三分用来护住银龙的龙魂。”
“若是寻不到呢。”
行舟望向天渊令封印的方向,笃定的说道:“一定会找到的。”
“殿下,待银支魂归天地之时,魂魄想回到银龙宫。”银支知道,只有献祭魂魄的灵魂才能重新在银龙宫补魂,银婵早已魂消天地,不管时间再久,他都等不到他了。
他对这个世界本没有留恋。
可看向这个孤单是少年,从行舟破壳之日,他便一直守在他身旁,若是他都走了,这个少年要怎么办?
行舟为南海妖域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就不要束缚着他了,让他去做想要做的事情。
行舟回头对他笑道:“这是自然。”
说罢,行舟拍拍银支的肩膀,诚恳的说道:“多谢。”
银支眼眶通红的点点头,直至行舟的身影消失在他眼前。
分离神识之前,行舟来了玉桂神域,那些魂灵早被云荼带人安抚,妖族也被银支处理妥当,只有星篱抱着莲花灯立在一旁,这里遍地魔火,普通修者无法靠近。
行舟伸手想将她和莲花灯一起带走,带到银龙宫,他的神识穿梭天地之时看能不能寻找到救他们的办法。
可才靠近,一道炙火灼烧他的手指,那是意琅的妖火,神境的妖火,恐怖非常。
“罢了罢了,既不愿便再次等我回来吧。”
行舟叹叹气,离开了玉桂神域。
他向云荼要了一块地,在忘川河的对岸,将照水殿与银龙宫安置在此。
再为自己打造了一副棺材,将无勉剑同他的身体封印在此,剥离神识,去寻找那个不可能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