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这些人都劝回去了。
领导回到办公室给林厂长打电话,“厂里面的事情,能不能内部处理好?”
听着领导含着怒意的声音,林厂长也有些胆颤,可这事闹成这样,真不是他想处理就能处理得的。
“职工不接受,说明你们方案有问题,既然如此,那就重新谈,务必要做好职工安抚工作。”
林厂长这回连嘴角都扯不动了。
重新谈?怎么谈?
安抚职工?
职工们现在要的是稳定有保障的工作,可他们要真有能力让厂子重新办下去,把所有人都留下来,还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市政府那边也头大,现在出现颓势的厂子,并不只糖厂一个,而是大部分国营厂都出现普遍情况。
部分效益尚可的企业,也正在着手改制的问题,毕竟海市和特区都有成功案例。
要只是单纯的拉来投资,然后政企分离改革这样倒还好,厂子还是原来的厂子,不说保留全部,至少大部分工人都能保留原有的岗位。
可头疼的就是如糖厂这般的企业,日复一日下去,已经变成了政府的负担,银行欠着大笔坏账。
一家两家倒还好,可全市这么多家,加起来已经成了财政背不动的大山。
要想脱离困境,必定是要牺牲一部分人的。
但是,谁都不想要变成被牺牲的那一个。
林厂长顶着巨大的压力,只能再次找到那边想要重新谈判。
那边当然不接受啊,他们是商人,不是慈善家,谈好的价码哪能说改就改,而且改的还这么离谱。
在原有价码的基础上,还要保留所有的工人。
这不是开玩笑嘛。
本身只要买下值钱的厂子和地皮,不管是转手卖掉,或者留下来开发房地产,都是有的赚的。
可现在要保留全部工人?这么多人留下来,糖厂就只能是糖厂,那他们买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真要想开糖厂,哪里开不得,非要来接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
这边谈崩了,可厂里面的职工还围着闹事呢。
没办法,林厂长只能转过头来求金子初。
金先生之前开出的价码更高,说不定,在他这里能有一线生机呢。
金子初可就还真没想到当这个大好人,现在糖厂已经不是卖高卖低的问题了。
事情闹成这样,职工们都很敏感,任何方案都不一定能让他们满意。
除非,真如圣母一般,不惜任何成本,往里砸钱,投资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救回厂子。
这种方法,能让职工满意、厂领导满意、政府满意。
可在金子初看来,这其实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早知道糖厂变成今天这个地步,并不只是厂里经营不善,而是市场和外来资本的冲击。
而国企习惯了由政府操控一切生产资料,缺乏自主权和决策权,生产效率不高,人员冗余,产能过剩,可以说,现在的如糖厂这般的国有企业已经被掏空了内部价值。
糖厂并不是第一个出现这种问题的,只不过是因为大家的推动,把事情掀开在了明面上。
在这种时候,挽救的意义只在于糖厂本身,于大环境并不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要是糖厂因为这样闹一闹,就能找到一个好心人拯救他们于水火,那后续的其他企业,也会一个一个有样学样。
可华国,这么有钱有资源的“好心人”真的能有这么多?
京市救了海市要不要救?其他的地方和城市呢?
所以大刀阔斧的改革和淘汰,是市场经济下必然的结果。
忍一时之痛,果断铲除积弊,置之死地而后生。
金子初跟许雷把道理一一说清楚。
这跟蛮蛮之前做的慈善捐款还不一样,要按他们的想法,那就是要持续投钱的无底洞。
许雷听完沉默了许久,“我也是受战友所托过来问一问,既然不行,那就罢了。
这种商场上的事我不懂,家业是你们自己挣下的,想怎么花怎么投资,是你们自己的问题,要是再有人打着我的旗号过来,也不用顾我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