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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渊道:“朕倒是更好奇,是哪个狗胆包天的奴才,把你从明月轩放出来的。”

“是奴婢。”

叶七跪了下来。

“你真不愧是你主子的好奴才。”谢渊冷冷说着,“先去找萱儿,找到了再来领罚。”

“是,奴才遵旨!”

叶七连忙爬起来,转身去寻找。

向云疏也转身欲走,却被谢渊叫住。

“萱儿不会有事。”

“我知道。”向云疏语气很冷,“不管她武功多高,她毕竟还是个孩子,经不起你们皇宫里的各种算计。”

“算计?”谢渊淡道,“据朕所知,是皇后及时把萱儿推开,保护了萱儿,伤了她自己。”

“以萱儿的武功,区区一扇门能伤得了她?”

“不能。”谢渊说,“但是皇后并不知道。在她眼里,萱儿只是个需要保护的孩子。她是下意识就那么做了。至少,你对她该心存几分感激。何况门的确也是萱儿弄坏的。”

“陛下是要追究责任吗?”向云疏冷笑,“如果不是你发疯,把病着的钰儿带走,萱儿怎么会去凤仪宫?如果不是凤仪宫的人拦着不让她进,她怎么会动手?我说过,萱儿脾气大,但不会乱发脾气,她一定有原因,有理由。”

她取出一块牌子,扔到谢渊怀里,说:“我昨夜去了滂沱山。”

谢渊看向她。

“虽然我是门主,但容门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和师兄们商量你说的那件事。”向云疏缓缓扶着树,缓缓坐下来,“我给你六成利润。”

“朕要的是七成。”

“只有六成。”向云疏有些疲惫,微微垂着头,声音低沉,“这是我能给你的极限,如果你不同意,就尽管动手吧。”

谢渊注视她片刻,说:“好。就六成。”

“我会尽快找老黄说这件事。”向云疏又道,“三个月一次,按季节分账。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答应。”

“你说。”

“我要带萱儿离开皇宫。”向云疏说,“我不想做你的云妃,不论再来多少次,我也不想。反正你已经开始选秀,后宫会有大把女人围着你。”

“你是朕的女人,便永远是朕的女人。朕绝不会放你走。”谢渊冷冷说。

“你说过不会限制我的自由,为什么因为我出宫就发这么大的火?”

“因为你的心全都在你师兄们那里!”

“这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是的,朕早就知道!”谢渊一把拉住她手腕,把她拉起来,盯着她的眼睛,“朕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对朕有一丝在意?”

向云疏皱眉,试图抽回手,却被他勒得更紧。

“你先放开我!”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谢渊改为掐住她脖子,把她抵在树上,低头堵住她的嘴。

向云疏伸手拍打他,有些痛苦的挣扎。

这让谢渊更加恼怒。

他咬住她的双唇,试图让她记住这份痛楚。

然而,渐渐的,他发现对方没了挣扎,身子也在向下滑落。

谢渊睁开眼,发现她双目紧闭,人已经没了反应。

“云儿!”

谢渊大惊,连忙抱住她。

她身子软软的,已经晕了过去。

谢渊连忙把她抱起来,返回明月轩。

孟太医赶过来检查了番,不由大为惊讶:“云妃娘娘怎么受了伤?”

谢渊忙问:“她哪里有伤?”

“头这儿。”孟太医伸手轻轻拨开向云疏的头发,果然一块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呈现在他们眼前。

谢渊怔怔看了会:“这是新伤。”

“不错,应该就在不久之前受的伤。”孟太医沉吟,“看起来这伤被很好地处理过,怎么又被破坏了呢……这刚结的疤都挣破了。”

谢渊立即想到自己在凤仪宫门口强迫她的情形。

一定是她的后脑勺抵到了树上,所以才导致伤口破裂……

想到这儿,谢渊心中犹如被塞进了一团棉花,既有心痛,也有郁闷和后悔。

他很懊恼。

她一夜来回奔波,已经很累了,竟然还受着伤。

回来后也没有能够好好歇一会,他还发脾气把钰儿带走。

回想起她着急难过又伤心的神情,谢渊恨不得给自己几耳光。

孟太医看见皇帝的神情,忙躬身安慰说:“陛下也别太担心,老臣诊脉来看,云妃娘娘只是受伤加疲乏才会昏过去。身子是没什么大碍的,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谢渊摆摆手,坐到床边。

看着她清瘦的睡颜,谢渊不由得想起这些年与她在一起的那些情形。

从一开始,她就是被迫到他身边。

在他身边的日子,是她吃苦受罪,受尽屈辱的日子。

她一定不愿意回想起那些事情。

五年后的再次相遇,她是医术高明的影七娘子。是他无法控制自己几年来的思念,非要把她留在身边。

自始至终,她对他没有丝毫情义。

只有抗拒和厌烦。

在他身边,她一点也不快乐。

只有连续不断的受伤和被迫。

她应该是天地间自由的鸟儿。

是不是要放她离开?

谢渊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

可是,只要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她,要永远失去她。他的心便一阵阵的失落和难受。

这样的情绪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

他没法忍受这一切。

谢渊拉过向云疏的手,放到唇边,低声喃喃自语着:“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舍不得,放不开。可看你不开心,朕心里也好难过。”

他的心头有些酸涩。

从小到大想要什么便可以拥有什么的皇帝陛下,在感情这件事上,终于品尝到了求而不得的苦涩滋味。

向云疏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萱儿趴在旁边呼呼大睡,钰儿也在床另一边,茶茶领着两个宫婢守在门口。

她探手摸摸萱儿小脸蛋,然后坐起身,又摸了摸钰儿的额头。

温温凉凉的,已经退烧了。

后脑勺一阵剧痛。

她忙伸手摸摸,发现伤口被重新处理过,裹上了纱布。

“主子,您醒了。”茶茶连忙捧着衣物过来,“您要起来吗?奴婢侍奉您更衣。”

向云疏点点头,轻手轻脚下了床,到外间更衣梳洗。

“皇上说,主子若是醒了,差人去说一声。”茶茶说。

“让叶七去。”

“叶七领罚呢。”

“罚什么?”向云疏朝外面看,这才发现叶七正跪在院子里。

她叹了口气:“又跪什么?”

“陛下罚的呢。”

“叫他起来。”

“好嘞!”茶茶没有宫人那么多规矩,闻言立即跑出去,把叶七给扯了起来。

叶七一瘸一拐的进来行礼。

“你在哪里找到的萱儿?”向云疏问。

“小公主跑到柳宅了,听说娘娘受伤了,她才愿意跟着奴才回来呢。”

“她哭了吗?”

“小公主说,她不是故意把门弄坏,也没有要害皇后娘娘。”

“这傻孩子。”向云疏一阵心疼。

自从来到京都,这孩子也受了不少委屈。

叶七说道:“娘娘,陛下在这里守了许久,临走前说,若娘娘醒了,让奴才去传话。”

“你腿这样了,让别人去。”

“奴才可不能欺君啊,只是跪得酸麻罢了,缓缓就好了。”叶七还是一瘸一拐的去了承乾殿。

谢渊很快就过来了。

“两个孩子还睡着。”向云疏淡道,“不知陛下有什么吩咐?”

“你的头,还疼吗?”谢渊问。

“一点点。”

“昨晚,是朕的不是。”谢渊缓缓说,“若你早说自己受了伤,朕也不会……”

“过去的事情别提了。”向云疏说,“我打算出宫一趟,把账务的事情和老黄他们商量商量。如果陛下允许的话……”

“以后你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不需要向朕汇报。朕已经交代过方启正。”谢渊说,“不过,在那之前,你去给皇后治疗腿伤吧。她原就身子弱,这次伤了腿很是严重,已经发起了高烧,孟太医束手无策。”

向云疏朝他脸上看了眼,觉得他不是说气话,便欣然起身:“我现在就可以给皇后娘娘治伤。”

她带上银针去了凤仪宫。

朱敏还在喝药,疼得脸色发白。

看见向云疏,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我来给皇后娘娘疗伤,皇后娘娘如果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立即开始。”

“云妃娘娘您行吗?”一旁的嬷嬷忍不住开口,“伤筋动骨一百天,凭您再好的医术,左不过就开方子喝那些人参燕窝罢了。”

“这位嬷嬷不相信我的医术。”

“您太年轻了,奴婢不信您的医术比孟老太医还好。”嬷嬷阴阳怪气的说,“即便您是从娘胎里就开始学医也不行吧。”

向云疏也不生气:“如果我能治好你家娘娘,你手上那个满翠镯子不错,拿来作赌注?”

那嬷嬷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舍之色。

但她还是一口就应了下来:“但如果云妃娘娘您不能治好皇后娘娘呢?”

“我这凤钗送给你。”向云疏随手拔下头上一根纯金的凤钗。

嬷嬷眼睛亮了亮:“那就说定了!云妃娘娘请吧!”

“真是傻子。”茶茶小声说。

嬷嬷看她一眼,没吭声。

向云疏取出银针,给朱敏的腿上施针。

真气进入,快速修修复着骨头上的伤。

很快朱敏的呻吟声便消失不见了。

半个时辰后,向云疏取下银针,擦擦额头汗珠,说:“皇后娘娘可以起来走一走了。”

“走?”嬷嬷惊呼,“云妃娘娘您在说笑吧?皇后娘娘的骨头断了,不到一百天是下不了床的!”

“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向云疏瞪她一眼,“还不快点扶着你家娘娘下床!”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朱敏急了,说:“门嬷嬷,你快扶本宫起来!”

“不行啊,皇后娘娘,您这腿必须静养着,万一骨头长歪了怎么办?”门嬷嬷坚决拒绝,甚至呵斥其余宫人,“你们谁敢纵着皇后娘娘,若伤了皇后娘娘,我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相互看看,果然无人敢上前。

向云疏只得亲自伸手:“皇后娘娘,我扶你下来。”

“你要干什么啊?”门嬷嬷大惊,慌忙阻止,“云妃娘娘,您该不是要故意害我们娘娘吧?您是不是想让娘娘变成残疾?!”

向云疏一把推开她,自顾自扶着朱敏站了起来,然后立即松开了手。

朱敏站在床边,有些无不知所措。

“走两步。”向云疏蛊惑她。

“本宫能行吗?”朱敏有些忐忑。

“天啊,娘娘您千万别乱动啊!让老奴背着您啊!”门嬷嬷大惊失色的叫喊着,“奴婢愿意一辈子背着您!”

一辈子让嬷嬷背?

这个未来吓到了朱敏,朱敏立即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稳稳当当。

众人都惊呆了。

门嬷嬷更是张着大嘴,一脸震惊:“怎,怎么能这样?皇后娘娘,您能走了?”

朱敏一开始还小心翼翼,随即发现自己的腿竟然变得轻盈无比,甚至超过了从前,不由大为惊喜,越走越快,甚至跑了起来。

一屋子宫人都目瞪口呆。

“这,这就好了?”门嬷嬷喃喃自语。

“天呐,这医术简直就是神了啊。”

“断了腿,半个时辰就能恢复了?”

“说好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呢,敢情太医院那帮太医都是忽悠人的草包啊?”

宫人们小声议论纷纷。

大多是高兴的。

门嬷嬷也高兴。

但很快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眼前出现一只嫩白小手。

她抬起头,对上云妃娘娘那张笑容可掬的脸:“镯子拿来。”

嘤嘤嘤。

门嬷嬷哭泣着把镯子撸下来,依依不舍的放到向云疏手中。

“茶茶,赏你了。”向云疏把镯子隔空扔给了茶茶,吓得门嬷嬷差点昏过去。

茶茶稳稳接住了镯子,套到自己手腕上,笑嘻嘻说:“狗眼看人低,就得给个教训!”

门嬷嬷:“……”

向云疏带着茶茶离开后,门嬷嬷满脸肉痛说:“虽然咱们这么做是为了激她给娘娘用心医治,那可镯子也太贵重了啊。那可是娘娘的传家之物。”

朱敏走累了,坐下擦汗:“你以为她看不出来吗?她不过是配合你演戏罢了!哼,咱们这位云妃娘娘可是个人精,她给你治病若是不收你的钱,你才要小心!”

“可那镯子……”

“哼,这镯子,我自然是要拿回来的。”

朱敏揉着腿,眼底露出一抹戾气,“陛下宠她,她可以自由出宫。你叫人盯着,一旦她出宫,就立即告诉哥哥,让哥哥把镯子取回来!最好是顺便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