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弦踌躇开口,“主子,这楚小将军怎么.........。”
话还没说完,祈南言淡淡道,“卑弦,走吧,回王府。”
“不回宴会了?”
“不回了,找个人告诉德才,让他转达,就说本侯不舒服。”
“是,主子。”
宴会直至月上中天才散去,楚慕辞自打那杯牛乳茶后便没再沾酒,此刻无比清明,扶着他爹上了马车,去了早就打扫好的楚家老宅。
安顿好他爹后,踏着月色回了自己房间,人在安静的只有自己的空间时,思绪便会被无限放大,想起后半场看着那始终空芜位置,压抑的思念,却在此时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楚慕辞叹了口气,抓起衣服决定先去冲澡,从浴房出来,直直上了床,窗户大开着,月色透过窗子,撒进房间,不可控的,脑海中又出现那道白色的身影,打了个滚,脑袋埋进被子里,强迫自己入睡。
月儿逐渐溜走,唰的一下,楚慕辞掀开被子,神色清明,丝毫不拖泥带水下床,捞过外衫,踩着月色溜出了楚家,直奔宸王府。
祈南言穿着夹棉的中衣半躺在床上,忽然伸手捂住了胸口处,胸腔内的心脏毫无缘由跳的正厉害。
目光落在枕头边的荷包上,祈南言忽然开口,“星参。”
星参忽然出现,拱手道,“主子。”
“去把书房那把月沧琴拿来。”
星参一脸懵看着半夜不睡觉,忽然要弹琴的主子,婉声劝道,“主子,现在夜已深,不妨先好好休息,明日再弹琴也不迟,赵御医说了,您身上毒还未解,要好好休息。”
祈南言本想坚持要星参取琴来,略微思索后,“罢了,你将我小桌上的棋盒摆到暖房中去,在准备一壶牛乳茶和一些好消化的点心。”,眼见星参还要劝,祈南言率先出言,“本侯睡不着,与其睁着眼躺在床上,不如赏景对弈。”
星参没注意祈南言说的是对弈,而不是独弈,“是,主子。”
外面冷气冻人,暖房内却温暖如阳春,地龙烧的旺盛,祈南言披着素白外衫,坐在榻上,小桌上摆好棋盘。
星参身形隐匿在角落中,脖子的的汗水打湿了衣领,暖房内对于祈南言而言刚好合适,但对于星参这种习武的人来讲,无异于是在蒸锅里面受煎熬。
“星参”,祈南言摆弄着桌上小东西,忽然开口。
“主子,有何吩咐。”
祈南言头也不抬,神色淡然,“你回去休息吧,今晚本侯这不用人值守,想一人在此。”
星参正色道,“还请主子允属下留在此处保护主子,属下保证不会发出任何声响,扰主子宁静。”
转头看着木着脸的星参,脸色发红,颊边汗水不停,祈南言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你是想在这被蒸干体内汗水而晕倒吗?”
星参嘴唇动了动,“属下没关系,主子要紧。”
“若是你病倒了,本侯要吩咐你去办事,你莫不是想带病前往,被人瞧见了,本侯身上又要被人安上一条虐待下属的罪名。”
“属下会小心,不会被人瞧见。”
祈南言板着脸,眼里却闪着笑意,“那你的意思是本侯虐待下属了?”
星参幽怨看看又逗弄人的主子,“您明知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被拆穿,祈南言也不觉尴尬,浅笑着赶人,“行了,回去休息,宸王府内设有重重保护,刺客闯不进来,本侯在这无事。”
“那属下告退。”
见着人离开,祈南言饮了一口蜂蜜牛乳,颇为闲适摆弄棋子。
天上的圆月此时被云层挡了一半,整个宸王府万籁俱静,只偶尔传来侍卫巡逻声音,楚慕辞就像是暗影幽灵一般,借着黑暗躲过镇守宸王府的暗卫,残影掠过花朵想,花朵崴然不动。
凭借着都城中房屋大致布局,直往里面窜去,楚慕辞深知,身为宸王府仅存的幼子,最多人看护的那间房子一定是少年的。
来到一处名为“夙渊阁”地方,楚慕隐匿身形快速闪进屋子里,他闻到了独属于少年身上的冷香和药味,可房里没人。
楚慕辞垂眸思忖着,莫不是少年没回来?可不对啊,少年参加宴会的白狐大氅挂着房中,这么晚了,少年会去哪里呢,总不能神机妙算,算到他会前来,提前走了吧。
楚慕辞被自己无厘头的想法逗笑。
连他突然前来,也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总想看一眼少年,看一眼就好,可谁知天不随他愿。
不过,天不遂也无妨,事在人为,只要少年还在宸王府中,今晚他一定要看一眼少年。
楚慕辞闪身出了夙渊阁,直往暖房而去,不知为何,他有预感,他想见的人一定在这个方位。
远远便看到了灯火明亮的房间,是这黑暗肃然宸王府中唯一的光,没由来的,楚慕辞笃信少年一定会在里面。
可很奇怪的是,夙渊阁即便没人却也守卫森严,而主子所在的地方却无一人守着,心中暗暗思忖,莫不是有比他还强的人守在此处。
去与不去,到底还是想见少年一面的心战胜了理智,来到窗边,确定屋顶没有人之后,飞身上了屋顶,悄悄掀开朱红瓦片,往里看去。
明亮温暖的房间里,少年坐在窗边榻上,似是在下棋,没了宽大白狐大氅遮掩,消瘦的身形更为直观,夜深人静时,少年只能独自在此,背影孤寂寥落,最初的想法是只要看一眼就好,可现在他想在这陪陪他,不打扰,就陪陪他。
屋内祈南言落子的手一顿,心中叹气,连气息泄露了都不知道,若非他不让星参留在此处,这里估计早就该打起来了。
手一收,墨子落入掌心,看似是在考虑下一步该如何走,实际在想怎么把爱人忽悠进来,毕竟春季,夜晚外面还是十分寒凉。
祈南言目光落在盛着牛乳的壶上,拎起壶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雾散开,执起杯子后,忽然嘶了一声,像是被烫到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