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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沅嘉的心莫名缩了一下,怪怪的。

见自家公主一睁眼就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鸳鸯灯瞧,小荷笑得一脸灿烂,“殿下,这灯真好看。陆大人对殿下真有心!”

都送鸳鸯灯了,成亲还会远吗?

赵沅嘉却蹙了眉头,“这灯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她明明记得这丑鸭子灯一直都是陆阔拿在手上的。

“是江松拿给奴婢的,说是物归原主呢!”小荷一边伺候赵沅嘉更衣,一边感叹,“陆大人真是贴心,一路上都帮着殿下拎灯。”

赵沅嘉被“物归原主”四个字弄得一噎,总觉得陆狗子在暗暗嘲讽她。

“拿去——”她顿了顿,扔了两个字不知怎么就说不出口,犹豫了一下,淡声道:“拿到库房去。”

眼不见为净。

小荷点点头,“殿下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保管,不会让花灯有一点毁坏,明年拿出来还是一样新,一样好看!”

殿下这是宝贝花灯呢,生怕放在外面弄坏了。

赵沅嘉:……

阅读理解零分。

吃过早膳,赵沅嘉问:“秦桑回来了吗?”

也不知她昨夜有没有顺利拿到许文翰所说的证据。

抱琴给她添了杯解腻的茶,“书馆十八日就要重新开门了,她之前说这几日都会留在梅花小筑做准备。”

赵沅嘉点点头,慢悠悠地拿起茶盏,“准备一下,我要去趟侯府。”

唐家的事还是尽早与外祖父商议的好。

正月十五一过,年味就渐渐散了,永平侯里已经恢复了寻常的样子。节日里闹闹腾腾的孩子们又重新回了族学,侯府各处都安安静静的。

赵沅嘉先去正堂拜见外祖母,本来打算问个安就去找外祖父的,却被外祖母和几个舅母拦着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都是关于她和陆阔的。

“阿沅,可是真的?陆阔送了你鸳鸯灯?”侯夫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既高兴外孙女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又有些可惜她和十二。

世子夫人冯氏在心里把自家儿子埋怨了一通,明明是让他陪着阿沅去逛灯会的,结果却让陆阔抢了风头。

真是个没用的小子,活该讨不到媳妇儿!

二舅母方氏:“听说陆大人还跟了阿沅一路,陪着她放灯还亲手为她写了心愿!”

三舅母倪氏:“昨儿金明池都传遍了,都说陆大人好事将近了。”

侯夫人一愣,拉着赵沅嘉的手紧了紧,“你们的亲事,他那边是个什么章程?你父皇那儿,他准备怎么办?”

外孙女可是公主,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找媒人上门提亲。

赵沅嘉没想到误会这么大,连忙否认,“那鸳鸯灯不是他送的,是我自己猜灯谜得来的,我和他没什么的。”

侯夫人的脸倏地沉了下来,“你们都被人看到同游灯会迷宫了,他还不打算娶你?”

这人长得那么俊,做事咋就这样拖泥带水、瞻前顾后,一点都不干脆!

不如改名叫陆窄得了。

“外祖母,真不是您想到那样。”赵沅嘉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我们就是碰巧遇到了。”

侯夫人可不信,这世上哪里那么多巧合?就算真的在街上撞见了,若是无意,也不会一直跟着啊!

“好了好了,就是碰巧。”她哄小孩儿似的拍了拍外孙女的手。

男方那边还没表明态度,外孙女确实也不好承认什么。

说到底还是那陆窄的错!

赵沅嘉好不容易才从外祖母这里脱了身,见到外祖父,也免不了被问到了这个问题。

“陆阔可是愿意做你的驸马了?”永平侯问得很直接。

赵沅嘉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好又否认解释了一遍。永平侯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也不知信没信。

“这其实也不失为一门好亲事。”他最后喃喃了一句,眼神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嗯?”赵沅嘉没有听清。

永平侯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问:“阿沅今儿想说什么?”

外孙女肯定不是来找他喝茶下棋的。

赵沅嘉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偷听后,才低声把秦桑的祖父是被冤枉的事情说了出来。

“外祖父,我们要不要帮唐家翻案?”她问。

永平侯的眉间拧着一抹思量,看了一眼外孙女,不答反问:“阿沅觉得呢?”

赵沅嘉:“如今许文翰自知难逃一死,打算狗咬狗把科举舞弊案的真凶抖落出来,于公于私,我觉得这事都应该大白于天下。”

“阿沅可知唐家与定国公府的关系?”永平侯问。

赵沅嘉点头,“我知道。”

永平侯这才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却仍然不紧不慢地给她倒了杯茶,“那你一定能想到唐家的案子没那么简单吧?想要成功陷害一个礼部尚书,可没那么容易。”

“我知道。”赵沅嘉依旧点头,伸手指了指天上,“这肯定有那人的纵容,也许是他示意的都不一定。”

永平侯长长哦了一声,“那你为何还想帮唐家翻案?”

赵沅嘉看出外祖父是在考量自己,便也知无不言,“唐家这案子影响不小,若是能翻案,势必会引起轰动。这对那一位来说这无异于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也能把一些陈年旧事重新拉回到公众视线。”

“他肯定不想被人记起定国公府的事,当年他虽然找了理由处置了江家,却还是有争议的。那我们就偏偏要把这些事翻出来,让他有所掣肘,在对待沈家时也能有些顾虑。”

永平侯没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

“外祖父?”赵沅嘉的心里有些没底,“是不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没有,你想得很好。”永平侯的脸上难掩赞赏,“我只是有些意外。”

意外那个只知道追在男人身后的外孙女能想到这一层。

想要干翻一个皇帝,就得先把他身上最大的污点挖出来,让世人都觉得他德不配位,或者更甚,让世人觉得他“得位不正”。

毕竟姓赵的可不止他一个,先帝最宠爱的肃王还远在边关虎视眈眈呢。

总而言之,局势越乱,对他们沈家越有利。不变,就只有死路一条;变化,才能另辟蹊径在夹缝中找到活路。

赵沅嘉听出点儿意思,连忙问:“外祖父可是同意了。”

永平侯嗯了一声,想了想,吩咐守在门外的亲随,“去把老四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