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神态有异,对面端坐的中年武将并未再说什么。
魏淑丹见他这般反应,心中一个咯噔。
难道她刚才漏了什么细节,看他的样子似乎不信她的话……
“看来这灰袍人行踪诡异,需得多加留心。”停顿片刻,杨行健仍是带着笑意,淡淡地说了这么句话,像是不再追究此事。
“南境事多。”上首,苏晋搁下手中的茶盏,桌案不轻不重地发出一个脆响。
“也是。”闻言,杨行健笑意渐渐散去,“这些人的事,不忙。”
堂上几位多是人精,见话已经谈到这份上,多少也知道两方的心思。
只是吴家有这么重要么?仅仅一个吴厉,竟让伍州守军主帅不惜脸面,也要来试探他们历城的态度?
“伍州城事情不少,为免杨帅劳心——”苏晋打破了场上的冷寂,直言道,“我们不妨尽早谈谈正事。”
见他这么直白,杨行健一时没收敛住神色,眸色深沉。
一旁的杨文定素来知晓父亲的脾气,还未等他反应,便稍稍抬手,将自家父亲的衣袖往后轻扯。
这些动作虽没有让外人瞧见,但避不开自家的人。
杨双义见大伯和堂兄的举动,便是再不谙世事,也晓得自家人吃了亏,一时忍不住,就朝上首瞪了过去。
收到儿子的提醒,杨行健双眼微眯,硬挤出一抹笑容,回应苏晋的话:“正有此意。”
“吴家的事,还望魏小将军给个解释。”说着,他移开与苏晋对视的目光,转头又看向对面。
“嗯?”瞧着杨行健那微僵的神色,魏淑丹一时没反应过来。
“难道魏小将军此战所受重伤,竟是损了记忆?”瞧见对面小将仍是那副懵懂的模样,杨行健只觉受了怠慢。
“自然不曾。”魏淑丹听这不客气的诘问,不禁与贺飞对视一眼,挑了挑眉。
但吴家的事不可轻忽,她捋了捋思绪,将此前遇到吴厉以及吴剔庸的事情一字一句地讲了出来。
在这不长的过程里,杨行健的脸色变了又变。
尤其是在听到吴剔庸的那句:
“你当初若是狠下心来,这伍州城就重回我吴家手中,又岂有杨家的半分田地?”
这话一出,至少吴家小儿的心思昭然若揭。
“放他娘的狗屁!”谁知,杨行健还未出声,在他身后,杨双义那小子气得跳脚,“他吴家算什么东西……”
只是话未说完,这小子就被自家堂哥捂了嘴。
杨文定眼疾手快地将堂弟拖到自己身后,挡住了其他人各色的目光。
“来人。”上首,苏晋好整以暇地抿了口茶,随即对身边侍候的人吩咐了几句。
很快,那人朝堂内各处招了招手,示意各处侍奉的人随他一道离开。
紧接着,严副将举止轻缓地走到伍州军来人身边,低语几句。
不到一刻钟,场上便只剩下诸将以及心腹在内。
杨文定本想带堂弟一道出去,但杨双义怎都不肯,只好勉强留下。
“吴家,是圣上的人。”看到玄武堂的正门都关严实了,杨行健冷不丁地抛出这么句话来。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苏晋眼皮都没有抬,“你我皆是圣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