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后一行人走远,许景澜这才转身进了屋子,严太医已经取了针,见许景澜回来,小心地行礼后便出门去药房了。
百锦正红着眼为苏云照擦拭血迹,许景澜行至床前,“我来吧!”
百锦低着头将帕子的交给许景澜,许景澜接过帕子,轻轻地擦拭着苏云照身上的血迹。
看着苏云照毫无生气的面容,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痛意,若是自己那日让她与吴少舒离开,或许她会好好地活着。
许景澜想着不禁有些懊恼,为何自己要因私情让她留下?若她与吴少舒离开,虽然此生他们也许不会再相见了,但至少她活着,能痛痛快快地活着,而不是在这宫中小心翼翼。
擦拭完毕,许景澜蹲在床前,双手握着苏云照微凉的手,沉默地看着她苍白的面孔。
宁嬷嬷见半雨和宝祥拿着二人的衣服过来了,便上前说道:“殿下,半雨和宝祥回东宫取了干净衣裳来,您先去换衣裳吧!娘娘这里有奴婢们。”
许景澜目光依旧停留在苏云照脸上,听了这话也只是微微点头,麻木地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衣襟已经被苏云照的血染透了,又是一阵心疼。
宁嬷嬷突然跪地恳切道:“殿下,您要振作起来啊!娘娘定然是不愿意见你如此的!”
她这一跪,屋里的人都跪了下来。
许景澜沉默片刻,是,阿照定然不愿见他如此颓废,他只是想多看看她罢了。
……
“殿下,若是娘娘在三日内不能醒过来,微臣等也是……”严太医硬着头皮上前说道。
话没说完,许景澜就打断了他的话,“孤知道了。”现在只能寄希于方从进了,“维翰,你带人去找方谷主,三日内,一定要将他带过来。”
太子妃中毒昏迷一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容氏和苏老夫人知道此事后,吓得昏了过去,醒来后,又立马递牌子进宫,见到苏云照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流干了的泪又涌上眼眶。
但哭也没有办法,只能加派人马寻找方从进,一时之间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在寻找方从进,以期能得太子的青眼。
只是没一个人找到方从进,是他自己拿出皇帝给的令牌进了宫。
“娘娘没事了,今夜之前必定能醒来。”方从进沉稳的声音响起在苏云照的耳边,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青色的床幔。
“阿照!”容氏眼尖,发现苏云照醒来,立马扑到床边,“你、你醒了!”容氏说着,有些哽咽。
苏云照视线转到容氏身上,见她流泪,想伸手为她拭泪,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动弹不得。
只得无奈地看着床边一群人抹着眼泪。
方从进看出了苏云照的意图,便解释道:“娘娘,请勿忧心,七日散解毒一日后方能动弹。”
苏云照费力地问道:“七……日……散?”
方从进点点头,“七日散。两日前,您中了七日散,若不解毒,七日后必死无疑。”
“谁下的?”苏云照终于有说话的力气了,心中震惊之余,还有无奈,自己虽低调老实地做着这太子妃,奈何身在此位,明枪暗箭实在是防不胜防!
此话一出,屋里的人都沉默了,容氏勉强笑了笑,摸着苏云照的额头,“还是让殿下同你说吧!”
说起许景澜,苏云照想到自己是喝下那四神汤才呕血昏迷的,所以,下毒之人其实是想害许景澜,却不想她先喝了一口,直接毒发吐血昏迷了。
容氏摩挲着苏云照温热的手,心中感慨万千,还好她活着,“傻孩子,这次你真是把我们担心死了,日后那吃的用的务必要小心仔细,万不可没有防备。”
苏云照闻言,面色闪过一丝尴尬,这些话出嫁前容氏和苏老夫人不知道叮嘱了多少遍,她自然是放心上的,只是那人是碧青,她也就没多想,不曾想就这么遭了毒手。
想起自己还想着要许景澜喝汤,也许是自己活了下来,没有性命之忧,她竟庆幸毒发得快,要不然夫妻俩都中毒了,那可真是……
不过容氏说起这话,苏云照不免想起苏老夫人来,见白氏及容家两位夫人还有容玉眠都在床边关切地看着自己,却不见苏老夫人,哦,还有苏云露,连白氏都来了,这两人竟没有来,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苏云照焦急问道:“母亲,祖母呢?”
听苏云照说起苏老夫人,床前几人不免微微叹息,白氏按了按眼角,语气低沉,“昨日老夫人听说娘娘您中毒后,坚持要进宫来见您,出宫后一时失神,竟跌了一跤。”
容氏其实不太愿意将这事说与苏云照,苏云照毕竟才醒来,要好好养身体,不宜忧虑。只是一来,苏云照自幼长于苏老夫人膝下,此事是不可能瞒着她的;二来,这么多人在这儿,她也不好直接打断妯娌的话,也没打断别人说话的习惯。
“那祖母现下好些了吗?”苏云照眉宇之间难掩担忧,明明她自己才中毒方醒过来,还不曾问过自己什么时候能好全。
容氏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着她,“宫中太医瞧过了,无大碍。她知道方先生进宫了,便催我们进宫来看看你,若是你今日醒了,她也能安心养伤。”
苏云照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可熟悉的痛感又来了,苏云照努力忍住痛意,却还是没忍住闷哼了几声。
“阿照!”床前几人忙不迭为方从进让出一条道来,门外伫立的人终于没忍住进了屋,心里虽着急,可自觉没脸见苏云照,只是站在帘外,静静地看着苏云照,唯有眉宇之间的忧愁显示着他的担忧。
方从进上前,点了几个穴位,苏云照的疼痛缓解了一些,“毒还没解完,所以太子妃有时候会腹痛是正常的。”
方从进知道石琪会武功,于是点了她的名,“石琪姑娘,我教你点哪几个穴位,太子妃腹痛之时,你可帮她缓解一二。”
石琪忙上前,仔细观摩聆听。一番功夫下来,苏云照已经好多了,不经意与许景澜对上视线,两人都默契地慌乱的移开视线,
许景澜见苏云照安好,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便转身去膳房看苏云照的药了。
苏云照见他离开,不自觉地松了口气,而后安抚着众人。
听着容玉眠说着她中毒之后的事儿,不禁感叹,方从进又救了她一命,而自己却没有帮他找到他的师傅,甚至于当年的事儿她还隐瞒了许久。
“方先生,你又救了我一命。云照无以为报,日后你若有需要,我必定鼎力相助!”
容氏几人并未多想,只当苏云照说的是在碧泉县瘟疫那事儿。
“我信阳侯府亦是如此,方先生日后若有需要,只管来侯府。”容氏真心感谢着方从进,若没有他,自家女儿真是命数未知了。
方从进摆摆手,“救人治病是医者之职,不必放心上。”又直白说道,“只是,不知几位可否容我同太子妃相处一会儿?”
容氏几个长辈闻言,有些迟疑,这毕竟是东宫,若有那爱搬弄是非的人将此事传了出去,恐怕于苏云照的名誉有损。
方从进自然明白她们的犹豫,又道:“只是有些事想问太子妃罢了,诸位夫人若是不放心,百锦和石琪两位姑娘可留下来。”
此话一出,容氏几人也不好意思拒绝,加之苏云照也没说什么,一行人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