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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刑殇顶着半身鲜血站在众人面前。

“我赢了。”刑殇半俯下身,对着顾流之道。

他严肃下了脸,随着院子里形色各异的众人道:“刑天道办事,向来讲究实证,既然各位各执一词,那么便搜魂。”

搜魂一词出现,饶是旁边看戏的苏肆年都脸皮一抽。

搜魂是修真界审讯最为公正的手段,因为一个人会骗人,但是灵魂神识却不会。

然而这种审讯手段却不常用,一是因为搜魂对修为的要求极高,否则稍不留神就会致人痴傻。

二是这种审讯会给人带来神识上的疼痛,让人难以忍受。

苏聂岚却不以为然,“那便搜魂。”

苏尘烟自从顾流之战败之后便面如死灰:“不,不能搜魂!”

绝对不能搜魂!

但是刑天道的弟子向来是绝不听废话,于是刑殇上前掌心握在她头顶,微光闪动间,便完成了搜魂。

刑殇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神略微有些复杂地看了苏尘烟一眼,然后像是无意般,随手摘下了她头顶的簪子。

他走到苏聂岚面前,对她也进行了搜魂。

很快,他将自己提炼出来的记忆呈现在众人面前。

当年的真相也终于大白天下——

原来这真的就是一场亲情的骗局。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扮做病弱无辜的模样,看着自己的姐姐痛苦万分,然后心安理得地将她的灵根当做自己的。

是的,苏尘烟知道挖灵根一事,从苏聂岚刚刚进入苏家的那一天她就知道了。

“真恶心。”

“我们可怜她身体虚弱,却不想她心思如此歹毒。”

“奇怪,明明感觉她之前脾气也不是很好,怎么我一直觉得她是一个可怜无辜之人呢?”

“可怜的明明是我们,出生没有人家高贵,没有这样的亲爹帮挖姐姐的灵根,没有这般蛇蝎心肠……”

苏家弟子看向苏尘烟的眼神带上了鄙夷。

同时也有人不解,为何自己之前对苏尘烟那么好,简直就像是失了智一样,就连战败后无力跪坐在地上的顾流之也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

苏聂岚知道为什么。

因为那根簪子,已经被刑殇状似无意地拔掉了,苏尘烟再也无法激发人们对她的怜惜之情了。

她开口:“如此,我可以取回自己的灵根了吗?”

众人静默,只有苏肆年安稳坐在主座上,仿佛苏尘烟不是苏家的人一样。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聂岚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柄没开刃的琉璃刀来,有人认出来这就是苏敛当初挖出她灵根时用的刀。

她轻声道:“妹妹,我来取回我自己的东西了。”

琉璃刀缓缓剖开苏尘烟的丹田,苏尘烟张开了嘴,发现痛到极致的时候竟然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她记起来当初是她跟苏敛提议用琉璃刀的。

她装作天真地模样问父亲:“要是刀不小心划破了灵根怎么办?”

苏敛沉思片刻,“那便用未开刃的琉璃刀吧。”

姐姐,姐姐,我错了,饶了我!

可是她一句话都发不出来。

原来当初苏聂岚承受的竟然是这样的疼痛,苏尘烟昏昏沉沉地想到。

正当苏聂岚要取回灵根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阵掌风朝自己背后袭来。

她微微皱眉,下意识地想转过身,却听到罗霓裳冷声道:“我来解决。”

纱带在空中散开,无穷的杀气蔓延。

刑天道的两位弟子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

世人皆传合欢宗修行双修之术,修为灵力都不是自己修行得来的,必然是不堪一击。

直到此刻,他们才知道,脆弱是对合欢宗最大的误解。

柔软的纱带竟然也能成为杀人的利器,看似脆弱的合欢宗宗主,实则竟能够跟化神期的修士一较高下。

苏肆年一击不中,便利落后退。

“抱歉,只是一时手痒。”苏肆年毫无歉意地说道。

罗霓裳才不信他的鬼话,但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苏聂岚那边。

苏聂岚终于将灵根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一个能够保存灵物的储灵袋中。

刑殇将从苏尘烟头上取下的白玉簪交到了苏聂岚手中。

如此,总算是物归原主了。

他们毫无留恋地从苏家离开,路过瘫坐在地上的顾流之的时候,苏聂岚侧过头:“我见过你们紫霄派的梓紫,她的果敢才是真的让人敬佩。”

她道:“……那才是真君子。”

——

刑天道的两位弟子完成剑尊交代的任务就回去了,走之前,刑殇对苏聂岚说道:“你那个妹妹搜魂的时候,有些记忆竟然无法勘测。”

“苏家,有很大的问题。”这是给苏聂岚提醒,对苏家要保持警惕。

单手是对苏聂岚提出邀请:“你有考虑来刑天道吗?我们刑天道很欣赏你这样的修士。”

本来还在一派端庄大气的罗霓裳吓得连忙将苏聂岚拉住:“不去!”

“谁要去你们寸草不生之地。”

刑殇,刑炙:……

他们刑天道在通天柱附近,那里终年干旱,一颗种子扔到土里半天,都干成渣了。

话说的很有道理,下次请别说了,有点子伤心。

苏聂岚回到合欢宗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一个人站在合欢宗山门口。

她悄声问道:“罗宗主,你看那人,好生眼熟啊。”

罗霓裳神色复杂。

她说:“那是你道侣。”

苏聂岚眯起眼睛打量半天,终于发现,那人确实是谢非墨。

只见谢非墨闭目站在那里,衣袍纷飞,旁边合欢宗弟子都离他极远,像是他周围有什么大杀阵一样。

苏聂岚:“罗宗主,你觉得,他这样子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罗霓裳满眼沧桑:“我年轻时,曾勾搭了一位青年才俊,没过多久,我准备寻找其他才俊时,那位就是这样站在我面前,满脸失望和不可置信。”

苏聂岚没看出来谢非墨脸上的失望和不可置信。

但罗霓裳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语重心长地对苏聂岚说道:“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苏聂岚有点慌了,她怎么个好自为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