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烟有了身孕,这几个月两个男人鞍前马后、端茶倒水的伺候,唯恐有半点差池。
两人面上什么也没表现,只是心里在意得要紧——都希望是自己的骨血。
尤其是云知行一人独处时,眉宇间的忧思就不曾消失过。
他自是渴望与烟儿,有自己的孩子。
每每看到昭儿和宁枭旁若无人的亲昵,他甚是艳羡。
昭儿深深记挂着他,向来一碗水端平,不会让谁感到伤心。
昭儿年岁渐长,搬入东宫后,椒房殿便只有三人。
云知行嘴上功夫不输人、加之使了些小手段,成功让宁枭住在偏殿。
除却和秦烟在一起的时候,其余时间宁枭都用在教导昭儿身上。
因此平日里,当属他腻在秦烟身边的时候最多。
若是推算得没错,烟儿肚子里的孩子应是自己的。
宫中岁月清闲,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来到秦烟临盆这一天。
今日是宁枭伴她。
半夜时分,他正揽着娇妻入睡,忽而察觉到身下濡湿一片。
“……秦烟,这么大的人了,你怎的还尿床了?”
他嘟囔着收紧手臂,下意识在她发间蹭着。
那湿意很快染透衣衫,他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下一刻,冰冷的女声响起,“宁枭,我真怀疑你是故意的。”
骤然间,他一个激灵翻身坐起,快速点燃火烛。
再回身,看到被照亮的床榻,慌张不已,“你,你要生了?”
“不然呢?”
秦烟的脸寒得像块冰。
因有上次的经验,她不至于失了分寸。
一阵接一阵的宫缩传来,好在不算太疼。
宁枭将她慢慢扶起身,手足无措像个愣头青。
紧接着,他又告诉自己不能慌乱。
这段时日来学过的东西浮现脑海,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第一时间喊了宫人进殿。
眼看是快要生了,宫人立刻去叫稳婆。
“秦烟,疼吗?”
“你说呢?”
宁枭不自然咳了咳,连鞋也顾不上穿,下床将殿里的蜡烛都点燃了。
偌大的宫殿内,明晃晃的像是白日。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秦烟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作何?要举行什么仪式吗?”
“我怕太暗看不清,要是她们失误了怎么办?”
说完,他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生怕自己乌鸦嘴。
他端来温水,哄着她喝一些,“生孩子费体力,你先润润嗓子。稍后再让人煮些汤药来。”
秦烟勉强喝了一些水,只觉收缩感愈渐强烈。
忽然门口闯入一道人影。
他只着中衣,发髻微微散乱。
此时此刻,全然没了白日里的威严自持,来人看起来着急不已。
“烟儿?你还好吗?”
云知行闪至榻边,眼里只装得下她。
怕他们太过担心,秦烟勉力勾起唇角,安慰道,“无碍,又不是第一次了。”
余光里看到宁枭,他不悦扫来,“端一碗水有何用?”
如今重要时刻,宁枭未敢与之争吵,“要做什么?我配合你。”
在秦烟的事上,两人暂时放下芥蒂。
云知行将衾被拉下,发现她身下已没个干燥地。
宁枭及时取来被褥铺在下方,让她好受些。
不一会儿,宫人们和稳婆来了,两人这才退开。
许是老天开眼,这回再没让她受太多罪。
一个时辰不到,孩子呱呱坠地。
稳婆报喜,说是位乖巧的公主。
云知行面上一喜,两人不顾一切闯进去,第一时间守在秦烟身边。
五年后,京城行宫。
清风打落一枝桠花骨朵,纷纷扬扬的淡粉飘零,如画中美景。
一个女童在花树下,耐心拾起一片片花瓣。
她身着锦衣,粉雕玉琢,看起来乖巧极了。
身边一名潇洒俊逸的男子,从树梢摘落一朵,轻声绕至树下软榻边。
有人正安然睡卧着。
风韵犹存的女子,乌黑云鬓映照白皙凝脂,说不出的倾城绝色。
男子俯身将花簪在她发间,眼里柔情蜜意浓得快要化不开。
“父皇!有小虫!”
女童啪嗒跑来,很是后怕地抱住他。
云知行暗道声不好,果然下一刻秦烟睁开了眼。
正对上狭长的凤眸,纤长的眼睫眨巴着,在他眼下晕染出一片阴影。
许多年,他好像一点变化也没有。
秦烟心想。
那张脸在眼前放大,他迫不及待想吻上心爱之人。
“母后父皇,有小虫,沫儿害怕!”
见她醒了,孩子立马过来搂住她,小小身躯瑟瑟发抖,害怕极了。
突如其来的打断,两人对视一眼,云知行无奈笑了。
他牵住小人儿,抱起来哄道,“沫儿别怕,虫子可没你厉害。如今是午休的时候,得去歇息,才能长得高。”
只见他抱着孩子就往屋里走,秦烟可不认为他就这样不出来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他现身,很是放松地在榻上坐下。
“沫儿已经睡了?”
“有静秋哄着,很快便会睡下。”他侧过头来,笑得温柔,眸中光华灼灼,令人移不开眼。
明明过了许多年,他还是会让她猝不及防地再次心动。
沫儿的确是云知行的骨血。
确认这一消息之时,某人开心了许久。
相反,错算的宁枭就不怎么高兴了。
他什么也没说,毕竟自己已经有昭儿了。
昭儿如今小小年纪,早已将朝堂之事记得滚瓜烂熟。
两个男人都很是欣慰。
云知行是因为可以抽身多陪秦烟,宁枭则是为有这样出色的儿子、感到骄傲。
宁枭偶尔会觉得,云知行此人虽然心有城府、心机深沉、心胸狭隘、为人不怎么光明磊落……但在教育这块上,还是很用心的。
“今早你回宫去瞧了,昭儿做得可还好?”
“他的能力,我自是放心的。偶尔宋太傅会进宫敦促,我倒不用太费心。”
前两年宋生因年事已高,卸了太傅一职,如今挂个名头,有时也会进宫与昭儿作陪。
秦烟颔首,“起初我还怕他不太适应,现下看来,倒是多虑了。”
“那当然,我的儿子!能不一样吗?”
大大咧咧的男声闯入,云知行不自觉冷脸。
真是哪哪儿都有他。
某人恍若看不见他黑脸,无赖在秦烟身边坐下,顺势将她揽入怀中。
果不其然,被冰冷的视线盯上。
宁枭并不在意,惊奇地夸赞道,“果真是我看中的女人,竟生得比这花还娇艳!”
刚想摘下她鬓边的娇花,手却被云知行打开。
“做什么?”他眉头一皱,心情都写在脸上。
云知行寒声,“允许你碰了吗?”
秦烟拉住两人,“好了,莫不是还要打一场?沫儿还睡着呢。”
两人不约而同哼声,没个好脸色给对方。偏偏对上秦烟的时候,唇角难以收住。
翩翩风过,她在榻间躺下。
两人现在倒是极为默契,一左一右靠着她。
秦烟没好气开口,“太挤了,躺不下三个人。”
宁枭果断提议,“让他下去。”
云知行嗤笑,“你后来,你下去。”
闻言,宁枭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侧起身夸张道,“老子是她第一个男人,你才算后来者。”
云知行最不喜欢听这句话。
他眉头一皱,不带一丝温度道,“烟儿与我青梅竹马,这才是事实。”
“这些老掉牙的,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我知你是嫉妒。”
两人一来一回,隔着她就差打起来。
秦烟深吸口气,正要发作,忽闻有木头断裂的声音。
三人绷紧身子,随后哗啦一声巨响,软榻就这样断裂。
宁枭眼疾手快将她抱住,这才避免狠狠摔落。
此画面太过熟悉,他笑得牵强,不自然道,“你还,还好吧?”
依然是这般调笑的嘴脸!
秦烟怒火中烧,没好气地反问,“你说呢?”
云知行见势不对,寻找说辞想跑,却被她叫住。
“方才嘴上可没闲着,现在闯了祸想跑?”
“烟儿,你听我解释,一定是这用料不行,明日我让人换张结实的。”
“哼,再牢固的东西也经不起你们折腾。既然这么不让人省心,今晚谁也别睡,就在院子里斗一晚吧!”
见她态度坚决,宁枭没来由慌神,“秦烟,都是他挑事。”
“那是我冤枉你了?”
她冷冷看来,宁枭噤声,不敢再言。
后果就是,两人在院里站了大半夜。
夜里凉飕飕的,虽没有多冷,但比起软玉在怀,这样的确太过难受。
不经意间,两人忽而对上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些,不寻常的内容。
秦烟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寻思是否太过了些。
正琢磨叫他们去休息,只觉床上陷落一处。
循着昏黄烛火,但见云知行上了床。
“你还挺自觉。”
他什么也没回答,笑得微妙过来搂住她。
秦烟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往下躺的时候,忽然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她吓得惊坐起,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宁枭,疑道,“为何不回你的屋子?”
两人不语。
她心里泛起怪异,来回打量间,暗自吞咽着,“你们这是?”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凑上前来。
云知行拉住她衣袖,温和开口,“烟儿,夜已深,我们该就寝了。”
“我们?”
秦烟看了看宁枭,只见那张邪魅的脸上,露出狂狷的笑意,“秦烟,还没试过这种,我很是好奇。”
“你们想干什么?我可不想——”
再多的话被唇瓣吞没,云知行扣住她头,吻得缠绵。
宁枭不愿被冷落,一边脱下衣服,缓缓上前……
更深露重。
轻纱帷幔晃动,有什么正悄然上演。
夜深人静之时,此间春风并无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