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老板诧异，重新打量石片，没看出什么来，“这不就是个石器时代石器么，怎么就不能卖了？”
图乾笑笑，“是石器，可你也要看这是哪一类的石器啊。而且，这个算不算石器时代的东西，我也说不准。”
这确实是新石器时代的东西，但图乾不太懂石器时代的判断。他只能根据自己的有限认知说话。
石器时代的划分，根据地点和文化不同，划分的结果也不一样。
距离现代最近的新石器时代，有的地方，在距今五千年的时候，才走出石器时代。有的地方，距今两千年了，还处在石器时代呢。
而这个石片，时间之眸给出的时间是四千多年，图乾不知道出处，自然无法判断。
当然，如果是这方面的专家，那就是一眼的事。
这些，年轻店主不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你说不准还说什么说。
但没有跟客人打嘴仗的，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对石器的认知，还真没想出来这是个什么器形。
“嘶~”
店主一只手指磨着唇上的胡茬，“我还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还请您指教。”
“指教不敢当，我的了解也不多，我说说你听听看对不对。”
图乾把石片立起来，用手指敲了一下，石片发出了一道悦耳的声音，
“这是一个罄，石罄。”
看着店主瞪大的眼睛，图乾知道他不太相信，便继续道，
“我知道你不大相信，它的边缘参差不齐，确实和后世器形规整的罄有很大区别。
但它确实是罄，确切的说，这是罄的早期雏形。
不看边缘和厚度，这个石罄和后世的罄还是很像的。
早期的石罄就是这个样子，制作工艺简单粗糙，多以打制为主，然后简单磨制。
你看，边缘的人工打凿痕迹明显吧。
我老师给我讲过，早期石罄的打制是有方法的，很好辨认。
咱们看啊，用这个孔把石罄吊起来以后，下面这些扇形的小齿，就是古人调音时打磨的痕迹。
《周礼》上也有记载，想让石罄音高变低，就打磨两面。想要音高变高，就打磨上下边缘。
这个原理就是通过改变石罄的厚度和大小，来调整音高。
你看这，这，还有这，是不是符合这些特征？”
图乾指着有规律的打磨痕迹讲解，店主频频点头。
“听您这么说，这还真是个石罄。”
图乾点头，又敲了一下石罄，“你再听，认真听……这余音很长，都快到十秒了。
余音是石罄的一个重要特点。
早期的石罄都是单独演奏的，后来根据音频不同的特点，多个石罄配合，衍生出了编罄。
这么长的余音，我怀疑它是成组的编罄里的一件。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石罄说不定是成组的编罄中的一个部件。如果真是编组，那少不了会有重要墓葬或者古城遗址啊。”
年轻店主眨了眨眼，“呃，然后呢？”
图乾无语，还是少玩游戏吧，你要是不上交，你就没有以后了！
“不说会不会牵扯出考古遗址，石罄对研究乐器发展、墓葬习俗和礼乐制度的演变，都有重要的研究价值。
是受到严格管控，不准交易的物品。
你还想什么呢，赶紧上交，交代来源要紧，别等到被举报，牢底坐穿。”
这可把店主吓到了，“我这也是前两天刚从一个老农手里收的，妈呀，这老农害我啊！”
说着，店主就打了个电话，“二舅，你文物局有没有朋友，我收了个重要文物……”
店主找关系的时候，图乾也没有走。说实话，不看着这国宝被有关部门收走，他不放心。
因为这东西的价值……这个不方便说。
举个例子，一块做石罄的罄石，普普通通的，就要几千块，好一些的，轻松几万。
明清的石罄，大概是十几到几十万。
就说这，图乾敢不盯着么？
更何况后面极大可能，会牵扯出考古遗址来。
年轻店主挂了电话后，焦急地走来走去，“先生，我买的时候也不知道这是石罄，应该不算犯法吧？”
图乾笑，“放心，你知道后主动上交，不但不算犯法，还算保护文物呢。”
虽然图乾这么说，年轻店主还是有些心慌。
好在等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来人了。
小店一下子进来六个人，跟店主了解了情况后，都围着石罄看。
一边看还一边讨论。
很快，三个看上去说话有分量的人达成了共识。
一个领导模样的人问店主，“小伙子，你说这个石罄是从一个老农手里收的，你有那人的联系方式吗？”
店主摇头，“没有。”
不过是个普普通通，上门卖货的乡下人，这辈子可能都不会见第二面，他哪里会留联系方式啊。
领导皱眉，“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么？”
店主又是摇头。
你要是问他王者里面人物的各种皮肤长什么样，他能说上一天，一个老农，他记不得，可以说转头就忘了。
什么都说不出来，这领导就怀疑了，“你一开始收的时候，不知道这是石罄吗？”
“我真不知道！知道我就不敢收了呀。”
店主指着图乾，“要不是这位先生告诉我，我根本就不知道。”
这时，来人们才看向图乾。
图乾点示意，没说什么。
一位中年人走了过来，“小伙子，你认识这东西？这可是早期的石罄，非专业的人一般可不认识。”
图乾点头，“我是滨大文博专硕专业的在读研究生。”
中年人笑，“怪不得认得，高材生啊。”
这时那领导也走了过来，“滨大的，你认识雨果么？”
这位认识雨果老师，图乾眼睛一亮，点头道，“正是我导师。”
得到肯定的答复，领导却并没有什么亲近的表现，反而嘴里嘟囔着什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转头看了看别人，领导道，“还是让治安局的人来吧。”
“别呀！”
店主都快吓哭了，“不用惊动治安员们，他们太辛苦了。让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
急红了脸的店主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只见他“哎”的一声，捡起手机翻找了起来。
很快，他激动地道，“找到了！当时我扫码转账，支付记录里有他电话。”
说着，他就拨出了电话。
电话过了好久才接通，店主都快哭了，
“大爷，你是哪个村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