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一会儿,旎啸手指轻点地图上那三个方向,对众人说道:“如此看来,碧落守望殿的真正巢穴,便隐藏于此大片区域内。”
关傲凝望地图,心生疑虑:“少庄主,此三个方向延绵,即便以五十里为限搜寻,也难精准定位其所在。况且,若大肆搜寻,必会打草惊蛇,令敌有所戒备。”
旎啸微微颔首,目光依旧锁定于地图之上,神色凝重。
片刻之后,他似已决断,转向华妙琴吩咐道:“速向山西大同府传信,调遣轻功卓绝的弟子前来。再令北边边军卫所、潜伏营卫中的弟子,除夜不收外,各遣十数人前来,共探此片区域。行动务必谨慎,探明敌人巢穴的大致方位即可。”
妙琴领命而去,关傲复又问道:“少庄主,缘何不遣千阳门弟子前往?他们对顺天府一带颇为熟悉。”
旎啸摇头叹息:“千阳门弟子虽熟稔顺天府,且多以他种身份潜伏,然难免为人所察觉。须知碧落守望殿势力庞大,隐藏极深。
“迄今为止,我们对其头目、人数、潜藏京城之久暂,皆一无所知,贸然行事,恐有不妥。还是步步为营,谨慎为上。”
稍顿,旎啸继续说道:“当下局势对我们有利。对于碧落守望殿而言,朝廷与我们皆在追查。厂卫在明,我们在暗。
“先前碧落守望殿抛出诸多弃子与诱饵,意在误导厂卫与我们。因此,在厂卫未有新发现之前,我们皆需谨慎行事,不可操之过急。
“如今,虽猜测其巢穴位于西北某区域,但须撒开一张大网,缓缓逼近。若急于求成,恐惊动此大鱼。”
关傲听罢,微微点头。
旎啸则轻声叹息:“我深信,朝廷也好,皇上也罢,皆欲知晓碧落守望殿之一切。如此庞大势力潜匿京城,皇上也是寝食难安。”
关傲接过话茬:“若真如此,皇上定会责令厂卫、六扇门、周边卫所及顺天府各级官吏,全力侦缉,以图剿灭。”
“正是因此,我等更需做好准备。”旎啸言及此处,忽有所悟,问关门主:“城外除这三个方向外,其它方向可有我们的秘密点?场所偏远无妨,但需隐蔽,不为人所注意。”
关傲略作思索,便答道:“城南五十余里处,有一处牧场为我们所有,那是一片荒芜之地,人迹罕至。如今秋冬已逝,更是鲜有人迹,仅有几位年迈弟子在那里看守。”
“好。”旎啸点头,复将目光转向侍女,“凝梅,你明日领数人前往,乔装打扮,于牧场中备下木偶千具。”
苏凝梅未有多言,轻轻颔首。关傲闻此,脸色微变,轻声问道:“少庄主,此为何意?”
旎啸淡然一笑:“以防不测。昨晚之事,你们也是看到了,对方所遣死士,若非于公公早有准备,仅凭其百余人,恐难攻克。
“若我们寻得敌人真正巢穴,必有一场恶战。且我不想求助朝廷,以免走漏风声,更恐计划泄露,皆是送死之举。”
关傲听罢,已明少庄主之意,便着手安排。
当夜,月色如水,街上行人渐稀,更夫巡街,口中喊道:“二更天矣。”
房间内,旎啸未寝,端坐桌前。
华妙琴则坐于旎啸腿上,二人情意绵绵。妙琴眉黛轻蹙,莲脸含春,依偎于旎啸怀中,又取桌上小果一枚,亲手喂入旎啸口中。
见旎啸吃至半途,忽地微蹙眉头,妙琴不禁问道:“少爷,怎么啦?这果子不好吃吗?”
旎啸却答非所问:“让她们都来吧。”
华妙琴见说,脸颊绯红,媚声说道:“少爷,今夜欲让我们三人侍奉于您吗?只是此床狭小,恐难容我等四人共卧一起啊。”
旎啸见状,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便扶妙琴起身,轻拍其臀,笑骂道:“你等小脑袋瓜里,尽装些何事?速速将她们唤来便是。”
不一会儿,凝梅与子音随妙琴鱼贯而入,三人嬉笑连连,满脸期待。
待三人落座,旎啸方开口问道:“你们可知,哪门哪派的武功,伤人后会留下绿紫之印?”
三侍女见说,笑容顿敛。苏凝梅与华妙琴齐刷刷望向解子音,子音精通医毒,二人自是投去询问的目光。
解子音歪头略思,答道:“绿紫之毒种类繁多,但若以指力施之,似无此等武功。”
凝梅与妙琴也是点头赞同。旎啸则手指轻敲桌面,忽地,双目一亮,“我曾在一古籍中见过,弘治年间,有南洋锡兰国怪人威拉来访,似曾提及一种奇异功法。”
言及此处,旎啸望向三侍女。
片刻后,子音似有所忆,面上浮现出喜色,“不错,此人浑身带毒,血液呈墨绿色,不远万里来华夏,至广东高州府,欲寻中华武学高人拜师。因其一身是毒,众人便指引其前往福建五毒教或湖广贵州交界的苗疆。
“威拉先至武夷山五毒教总坛,却因相貌丑陋且非华夏之人被拒。后至苗疆,未寻得名师,反险些丧命,幸其体内剧毒,以毒攻毒,方得保命。
“此后,这个威拉游历九州,遍访名师高人,二十余载后,终得一黑道高手收其为徒。
“然威拉已过习武之龄,武功平平,但配合其体内之毒,亦步入江湖一流高手之列。因其身份特殊,鲜少现身于江湖。
“一甲子后,江湖上出现一神秘人物,出拳挥掌间毒风四溢,伤人之处留下绿紫伤痕。
“此人虽武功高强,却因行径为江湖人所不齿,鲜有人愿与其结交。书中最后提及,此人后加入戚家军,于对抗倭寇一战中身亡。”
旎啸听罢,向子音投去赞许的目光,而后说道:“依白天所收秘信所言,那被寿宁公主杖责的女官,或为此威拉之后人或徒子徒孙也未可知。”
“少爷,您的意思是?”妙琴不解,开口问道。
旎啸微微一笑,“我只是想验证几桩事情罢了。”
妙琴疑惑道:“如何验证?又欲验证何事?莫非那女官只是枚弃子,有人借公主的手除之灭口?”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旎啸闻言,不禁赞叹:“不错!倘若此女官乃碧落守望殿潜于宫中的暗探,窃得一支狼毫笔予人,而那笔正是我自西边图全镇所得之物,加之其被杀灭口,此事便合情合理了。”
三侍女见说,皆是一愣。
凝梅轻声道:“少爷之意,是那女官偷了狼毫笔给宫外之人,后因其背后之人恐其暴露,便借公主的手除之?
“先前我们一番排查,仅知三支狼毫笔下落不明,其中一支便在少爷手中,若那女官所偷之笔正是此支,则说明我们所查的方向无误,无需再费力寻找其余两支,而是应依女官生前之经历及师门,令我山庄各地分舵分堂全力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