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视襄阳郡开荒垦田,解决期间所遇到的问题,这对曹昂而言仅是个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紧密围绕‘备战与发展’的总体方向,伴随一项项人事调整,职权划分的明确,曹昂需要道各地展开巡视,以了解与掌控所辖各地实况。
今下的荆北诸郡仍处风波未定的阶段,毕竟从曹昂请一批人离荆,重划地方格局开始,就让不少人瞧出曹昂的治荆理念与措施,是与刘表在世时存在较大偏差。
是。
当初曹昂提出荆人治荆,这让不少人选择了曹氏,可这个荆人治荆,明显跟他们想的不一样。
在过去这段时日,的确有一批荆人进了征东将军府,进了州牧府,赴各地任职,可这些群体多数是非荆人核心圈的,这叫原有那些享有特权,占据要职的群体,感到惶恐之余,也生出了不满。
曹昂用自己的方式,把荆人分为新旧两派,这也隐晦的透露出一点,只要是听话的,愿响应征东将军府号召的,那就能得到提拔与重用,反之就是疏离与冷落。
所以曹昂并不介意荆北诸郡,经历一段时期的风波未定,固然说这暴露出不少问题,可这也总比藏在暗处要强太多。
毕竟要不了一年半载,曹袁之战就逐步推向战争实质化,如果在此之前,曹昂不将所节制的州郡,一点点的梳理出来,发展起来,当战争真正降临之际,他如何能更好的驰援在北曹军?又如何确保震慑周边势力?
曹袁之战一旦爆发,曹昂根本就不用多想,盘踞广陵、淮陵、阜陵等地的刘备所部,盘踞江东诸郡的孙策所部,盘踞荆南诸郡的张羡所部,必然是会有所行动的,尤其是刘备与孙策二人,他们是最不愿看到曹氏进一步扩张的。
真到那一步的话,他们就彻底丧失机会了。
……
“快点!”
“来些人,把这批石料转运了!”
“都加点小心!”
临江北畔,南郡治,江陵城。
城外。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潮,分散于各处忙碌着,而在人潮之中,有一队队曹军将士负责维持秩序。
“对于今下的荆州而言,真正的腹地有两处,一个是襄阳郡,一个就是南郡,这两郡能否发展起来,将关乎荆州今后的整体发展。”
一处坡地上,曹昂负手而立,扫视着眼前这壮观的一幕,语气正色道:“江陵城的扩建与发展,是占据极重要作用的,这处要地不能仅侧重于军事,从而忽略了对于地方带来的作用。”
“公子所言甚善。”
南郡太守鲁肃闻言作揖道:“江陵城地处荆州腹地核心,北与襄阳相邻,南与荆南隔江而望,西接宜都、建平两郡,东与江夏紧密相连,如若江陵发展不好,则我军在荆就缺少一处战略支点。”
“这样一处战略要地,无论如何都要发展好。”
“后续如若荆北、荆南起冲突,凭借发展起来的江陵,就足以支撑起战争所需,如若不然对征东将军府将是莫大的损失。”
曹昂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才是鲁子敬该有的风采。
叫其就任南郡太守,而非待在征东将军府,正是曹昂经深思熟虑后才决定的,眼下不征服荆南诸郡,不代表以后不征服荆南。
按曹昂所想,围绕荆南而展开的攻势,要以鲁肃为核心,以于禁、孙香等将为辅,叫他们独立发起对荆南之战。
此战若成,不仅能增加战略纵深,更能叫鲁肃他们积攒名望与资历,甚至曹昂都想好了,待到荆南诸郡夺取后,他便上表请设荆南大都督一职,就叫鲁肃就任该职,以整合与发展荆南诸郡,待到荆南发展到一定阶段,单独设州一事即能促成落实。
“安内必先攘外。”
曹昂收敛心神,看向鲁肃他们道:“南郡的担子可不轻啊,除了江陵城扩建以外,还有众多事宜要做,这个秩序安稳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公子放心。”
于禁听后立时抱拳道:“末将已明确好这些,今下围绕南郡各地驻防已基本成型,特别是孱陵、公安一带都派遣有兵马屯驻。”
“此外在公安一带,荆州水军亦派有水军进驻,真要荆南一带有任何状况,南郡驻军定会迅速展开行动。”
不知不觉间,于禁已然成长起来,不似最初在淯水畔大营初见时,讲任何话都要多份谨慎与小心。
这是曹昂最希望看到的。
这个时代,君择臣,臣亦择君。
武将也好,文官也罢,曹昂希望他所看重的那批人,一个个能扛起对应的责任与义务,这样终结乱世的期限才能缩短。
乱世早一天结束,这片土地的元气才能少损耗一分。
内部之间打来打去,这不算真本事。
只有对外,唯有对外,这才叫真本事。
曹昂要用自己的方式,去给这片土地上注入一道魂,不管到任何时期,不管谁问鼎天下,都要保持对外的主导优势才行。
“走吧,去江陵造船厂看看去。”
在一番寒暄后,曹昂提出去别的地方视察。
随行一众文武没有异议。
时间对曹昂而言太宝贵了,他需要盘算好每一天,问题再多,隐患再多,可每天都能解决一点,哪怕这期间还出现新的问题,但整体来讲曹昂所辖地域,是在缓慢向前发展的,而非是停滞不前的。
“拜见公子!”
当曹昂一行赶到江陵造船厂时,早已恭候多时的曹政、孙香等一行人,无不迎上前对曹昂作揖行礼。
“诸君无需多礼。”
曹昂见状,立时翻身下马,笑着朝曹政一行赶去,尤其是在走到曹政身边时,曹昂更是伸手搀住曹政手臂,“堂兄,说了多少次了,唤我表字即可。”
曹政讪讪笑了起来。
若是在以前,作为曹昂的堂兄,曹政唤曹昂表字没什么,可如今曹政却不这样想了,在曹氏二代这个圈子里,别管是曹、夏侯、丁三族子弟,亦或是谯沛、汝颍等籍子弟,就没有不敬畏曹昂的。
毕竟曹昂玩的太大了。
凭借着曹操给的一郡之地,在短短数载就搞这般多地盘,关键是曹昂的一些决策,也影响到曹氏的扩张,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如今在曹氏这个大圈层里,一批文武紧密围绕曹操而转,一批文武紧密围绕曹昂而转,父子俩各领一方征伐与震慑,这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曹操的身边,只有夏侯惇敢在任何场合,唤曹操的表字,关键是人家有这份资历与能力,夏侯惇要不这样,曹操还会问怎么回事呢。
只是在曹昂的身边,除了一些长辈能唤曹昂表字,如扬州刺史丁斐,如徐州刺史夏侯惇以外,还真没几个敢唤曹昂表字的,特别是同辈之间,比曹昂年纪大的,多唤公子或君侯,余下的谁不喊一声大兄?
称谓看似是不起眼,实则背后掺杂的却很多。
“文阳,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在与曹政简单寒暄后,迎着道道注视,曹昂朝孙香走来,“荆州水军能有今日之变,文阳功不可没啊。”
“公子谬赞了。”
孙香忙抱拳行礼道:“这都是末将份内之事。”
如今的荆州水军,经过最初的混乱与动荡,在孙香的统筹调整下,在文聘、韩曦等将的协助下,已然是重新构建起秩序。
荆州水军的驻地是在江陵,而围绕长江沿岸则构建起一处处驻地,以此来更好的掌控长江航道。
由此也有一批将校分驻各地,如张虎屯驻巫县,邓济屯驻秭归,韩曦屯驻夷陵,文聘坐镇洞庭,陈生屯驻州陵,苏飞坐镇武汉……
而以上的调整与屯驻,还划分了各自的侧重,像邓济、韩曦、文聘、苏飞等将,他们麾下所统水军规模,是仅次于驻扎江陵的荆州水军的,通过这种划分来确保长江沿途的安稳。
“今下清剿江匪的任务筹备如何了?”
曹昂对孙香是信任的,其已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忠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就是曹昂的态度。
当然作为上位者,也需要考虑底下人的感受。
今后对战江东,曹昂是不会让孙香参与的,这不是曹昂不信任,而是曹昂知道,孙香不想直面什么。
“禀公子,今下筹备的差不多了。”
孙香抱拳禀道:“最迟到这月底,围绕长江各地的江匪势力,各部将展开进剿,力争在今岁解决这些江匪。”
“此事要重视起来。”
曹昂正色道:“长江的安稳与畅通,关系到我部的发展与联系,在陆上,征东将军府不允许有宗贼、郡贼、黄巾余孽等势力,那么在江上也一样。”
“请公子放心!”
孙香立时表态,“荆州水军全体会全力以赴,定荡平一切江匪势力!!”
在过去,别看刘表积极发展水军,但是这不妨碍长江沿岸,甚至是一些水域,存在着规模不一的江匪势力。
这对长江的航运,造成极大的困扰与麻烦。
这些江匪势力,有些是没有活路了,才聚集起来的,有些则与一些群体,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过去怎样,曹昂不管。
但是他执掌下的荆州,断不能再有这些。
一句话,不管是陆上的,还是江上的,只要是非曹军武装群体,必须坚决的打击掉,这才是地方治理与发展的关键所在。
“走,到江陵造船厂看看去。”
听到孙香的表态,曹昂没有多说别的,而是前去江陵造船厂视察。
新设的船舶司,驻地在江陵,而江陵造船厂,是曹政所辖船舶司下辖的一处造船基地,除了此地以外,规划待建的还有洞庭、武汉、黄冈、下雉、柴桑、安庆等处造船厂,以上这些皆归船舶司管辖。
曹昂要用数载的时间,逐步构建起长江沿地造船产业,这是以集约型手工制作理念筹建起来的。
涉及造船的上下游产业,如果能够逐步扎根于发展起来,那将推动着造船业的发展,航运业的繁荣,以为后续的涉海造船与航运,奠定无比牢靠的根基与底蕴。
内航运要重视,外航运更要重视。
一内一外交替着走,这才是王道。
“公子,今下江陵造船厂,扩建选址已经明确。”
视察造船厂之际,曹政详细介绍着情况,“参考军器局发展模式,除了主业造船以外,围绕江陵沿畔还筹建起对应工坊,以满足各型各式江船的用料所需。”
“仅是在江陵一带,从事主业造船的各级船匠便有四千余众,各级学徒一万两千余众,他们的家眷都集中起来而聚……”
听着曹政所介绍的情况,曹昂生出了感慨。
不知不觉间,曹政的改变是很明显的。
说起来,在曹、夏侯、丁三族子弟中,唯独曹政是年纪最大的,也是这样,其一直在默默地做着事。
从结果上来看,涉军,这并非曹政最佳的选择。
反倒是在军器局、船舶司这些特殊领域,曹政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与优势,这也让曹昂很期许曹政今后的发展。
“在船舶司方面,昂对堂兄是信任的。”
在道道注视下,曹昂微微一笑道:“除了昂讲的那些外,对于别的,一切都以堂兄的意见为主。”
“特别是龙骨技术、水密舱技术,务必要抓紧琢磨透才行,只有这样,荆州水军才能迎来脱胎换骨的改变。”
当初曹政从南阳赶到襄阳,针对于造船业的发展与开拓,曹昂将他所知的种种,都详细整理出来交给曹政了。
这期间有任何不懂的,曹昂都认真进行了解答。
当然这只是大方向的,具体的钻研与发展,还需曹政聚拢一批专业人才,去一点点的总结与完善才行。
而在这之中,曹昂最重视的就是龙骨技术、水密舱技术,如果这些能够从快攻克,并运用到造船产业中,那将颠覆汉末时期的造船工艺。
等到那个时候,大型战船的建设将成为可能,而不是说遇到些水情变幻,气候变幻,就动辄发生沉船或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