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嘴,就,三十吧。”
这一句话,实在是听愣了嬿婉。
上一世,帝后为了鹿血酒闹矛盾,那时候如懿怀孕,皇上便曾问她——
皇后有错吗?朕有错吗?既然朕和皇后都没错,那是谁错了?
当时,她只能委委屈屈地背了这口黑锅,做了他们两个调情的垫脚料,如今……
嬿婉认真冲着太后行了一礼:“臣妾受教,日后一定严厉约束娴官女子,叫她再不敢伤害龙体。”
太后点了点头,脸色越发温和:“你心里有数就好。”
两个人默契地没说什么处死如懿的话,都是聪明人,都知道皇帝能跟如懿一个胡闹到这个地步,可见是真的喜欢她那副身子。
既如此,就当如懿是个物件,随时修整调教,让她圆润乖巧,不能伤人就好。
两个人又等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天都亮了,弘历脸色苍白地从屋子里出来了。
进忠显然一直在关注着外面的动静,见皇上出来,也脸色惨白地出来,远远站着。
弘历看向进忠,眉头紧皱:“……让进宝进守伺候,尽快养好病。”
进忠眼圈一红,跪下谢恩:“奴才真是不争气,皇上您万万保重自己!”
弘历嗯了一声,走到嬿婉和太后面前:“儿子让皇额娘担心了。”
太后担忧地看着他:“皇帝忧心朝政是好事,只是你这身体……“
弘历喘息了两口气,才道:“儿子今日会早些下朝,皇额娘不必担心。”
他闭了闭眼,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扑簌簌的颤动:“如懿这边,暂时不必动她。”
太后淡淡道:“她损伤龙体,却又有了身孕,哀家只叫福珈每日来给她掌嘴,实在是已经放纵了她了。”
弘历心中不由自主地涌出一点儿失望。
只是掌嘴而已啊。
倒还挺轻的。
皇额娘到底吃斋念佛久了……
他胡乱想着,对嬿婉道:“朕今日回来就要养病,宫里的事情你看管好,宫里多一些孩子是好事。”
这是警告她呢!
嬿婉只当自己听不懂:“臣妾正要告诉皇上一个喜讯呢,嘉妃昨天晚上来报了喜讯,八九不离十是有了,只是还没有找太医确定。
皇上,您只管安心做事,您瞧,太医本来说嘉妃不会有孕了,如今都有了孩子,可见是天命都在眷顾您。”
弘历脸色好了许多,目光也温柔下来:“朕一直知道你是个好的。”
他拍了拍嬿婉的手,走了。
等他一走,嬿婉看向太后。
太后道:“既然皇帝已经无事,哀家就先回了,你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不要让风言风语传出去。”
嬿婉柔声应是:“太后放心。”
太后看向福珈:“去,赏娴官女子三十巴掌。”
福珈恭恭敬敬地应了,还跟嬿婉笑了一下,行了礼,然后进了屋子,不等嬿婉恭送完太后呢,她就已经出来了。
福珈姑姑还是那个样儿,老沉稳重,寡言却爱笑,又冲着嬿婉行了礼,跟着太后的銮驾走了。
嬿婉:“……”
她忽然很感兴趣:“咱们进去看看。”
经过进忠的时候,她眉头皱了皱,温声细语地问:“皇上等着大总管伺候呢,大总管不去找太医看诊,还杵在这儿干什么?”
进忠:“……”
他眼底滑过一丝无奈和高兴,低眉垂眼:“奴才糊涂了,奴才这就去找太医给看看。”
他是大总管,太医们自然上赶着要给他看诊。
嬿婉客客气气地点了点头,就冷着脸带人去如懿那儿了。
一进门,就先听见了容佩压抑的哭声,以及凌云彻窝窝囊囊,却阴阳怪气的声音:
“娴官女子别哭了,您如今只是官女子,又做错了事情,当奴婢的哪儿有不挨打的?”
嬿婉脚步顿了顿,然后更感兴趣了,就想看看如懿那落水狗的表情。
如懿也果然没有让她失望,见她进来,猛地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期待、失望、愤怒,以及杀意。
显然,如懿以为是皇帝听说她被罚了,来看她来了。
她可真敢想啊!
都把皇帝搞出病来了,竟然还以为皇帝会罢朝来看她?
她怕不是真想当个祸国妖姬,好叫全天下人都知道她的感情吧?
嬿婉扶着春婵的手,走近了,倾身仔细看如懿的脸。
这张脸肿得厉害,两颊红肿,仿佛被涂满了胭脂一样。
嬿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娴官女子如今的样子,像极了民间年画上的年画娃娃,还怪喜庆的呢!”
如懿气得头一阵阵发晕,想起来刚刚福珈进来,她才刚打了个招呼,福珈就噼里啪啦抽她耳光,然后抽完就走。
福珈走的时候,还丢下一句话——太后懿旨,自今日起,每天掌嘴三十!
福珈她甚至都没说掌嘴什么时候停!
如懿直勾勾看着嬿婉:“是你!你挑拨得太后……啊!”
嬿婉一巴掌甩在如懿脸上,又反手狠狠抽了两巴掌,才轻抽凉气甩了甩手,接过春婵递来的帕子,一根根擦着细长的手指。
她挑眉:“娴官女子越发没规矩了,太后,也是你能置喙的?”
如懿疼得浑身哆嗦:“本……奴婢有了身孕!令贵妃是想谋害皇嗣吗?!”
嬿婉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一次抽到了如懿的脸颊骨,手疼极了,她紧皱眉头甩手:
“你脸皮怎么越发硬了?春婵!再拿帕子来,本宫的手白擦了!”
如懿被她气得一口气没憋上来,直接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容佩大叫:“主儿?主儿!!!”
她猛地回头,脸上的表情仿佛厉鬼:“令贵妃你……”
嬿婉看向凌云彻:“你知道冒犯贵妃的下场吗?”
凌云彻沉默了一会儿:“……重则死,最轻也要杖责。”
嬿婉抚摸着手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娴官女子能用的人也就你和她了,你来行刑,或许还能留她一命,或者,你更希望本宫来?”
凌云彻想抬头去看她,却没敢。
这短短几年做太监的时光,已经让他知道在宫里做奴才,到底有多不如牲口了。
他垂着眼:“谢贵妃娘娘恩典,奴才愿意为容嬷嬷行刑。”
他知道这是令贵妃对他们这仅有的三人的挑拨,可这是阳谋,他只能心甘情愿往里面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