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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先退下吧!”

“是!”

净德王站起身,揉了揉额头,习惯性的走至窗前,俯瞰王城,相比前些日,百姓们连闻捷报,已轻松了许多,但来来往往望向王宫的目光,除了一如往昔的尊敬,似乎终有一丝难言的忧虑。

净德王凝眸沉思,忽闻身后莲步轻移,熟悉入耳,转过身,宝月光绰态皓质,柔声道:“国事繁忙,不要太操劳了!”

净德王一笑,走近轻揽素腰道:“大局已定!”

“那我看你怎么仍然难安呢?”

“国基重在民心,民心稳固,国祚方能久长!”

“是不是有什么很困扰的事?”

“先不说这个,”净德王笑道,“斗儿呢?”

“随着大主觋打坐呢!”宝月光娥眉微蹙,犹豫了一下,接着道,“斗儿还小,是不是太辛苦了!”说着,满脸尽是不舍。

“你太宠斗儿了,若是将来有一天离开你,如何是好?!”

“什么?”宝月光俏颜倏变,“斗儿为什么会离开我?”

净德王心头一翻,忙笑道:“说说而已,莫要当真!”

“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斗儿离开我的!”说罢,挣脱净德王的手,转身离去。

净德王无奈地望着宝月光的背影,觉得头又痛了起来。

数日后,风后、常先、力牧、方雷、娉婷相送监兵三人走出大营,监兵依旧,陵光、执明已经让娉婷将长发用老鹳草染成黑色,束发披甲,将卫打扮,除了太过俊俏了些,倒看不出什么破绽。

众人一再叮咛小心,监兵挥手道:“都回吧,城破再见!”说罢,三人纵缰驰去,直到常羊城下,只见吊桥高悬,城门紧闭,城头将领高喝道:“站住,再往前走,杀无赦!”

监兵勒马仰首道:“速速去报刑天,我等来颁王旨!”

“什么王旨?”

“赦罪王旨!”

“你是何人?”

“监兵!”

“等着!”喊罢,匆匆下城。

郡守府,刑天正召集将领,商议军情,守城将领急趋入内,“禀将军,榆罔遣监兵携赦罪王旨前来求见!”

刑天一怔,“赦罪王旨?我有何罪,要来赦免?!让他们回去吧!”

“是!”守城将领刚欲转身,旁边永曜道:“且慢,不妨看看他们有何说辞,哪怕虚与尾蛇,见机行事呢?!”

康回亦道:“末将亦持此意!”

刑天环顾,大多将领纷纷赞同,惟不经意间扫过末列的应龙,却见应龙无动于衷,并不附和,暗暗点头,思索片刻,缓声道:“让他们进来吧!”

其实应龙乍闻监兵二字,脑海嗡然一声,根本未再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心道:这个二货过来添什么乱!

不久,银发飞舞,监兵高大的身躯出现眼帘,登阶入堂,后面两人,应龙哪会认不出……莫名其妙地跑来送什么王旨,叫苦不迭的同时,已知其意,心头也微微一暖。

监兵三人万没想到应龙竟居众将之列,目不斜视,只陵光若有所觉,朝应龙方向望来,一片陌生,蹙眉犹疑,回首前行。

三人驻足,刑天问道:“你们所来何意?”

监兵从怀中取出一方黄色素锦,展开念道:“相知百载,至诚与共,我视将军为股肱,向无梗芥,将军进谏,非旦夕可成,奈何遽起兵戈,致百姓涂炭,千里残破,我视将军为臣,亦视将军为兄,兄弟阋墙,岂能尽怪一方?!我旦夕远眺,盼将军速归!所有诸将一律赦罪!望将军知悉我心!”

永曜、康回等诸将闻听脸色均变幻不定,有人接过王旨,奉给刑天,刑天从头至尾又看了两遍,置于案上,沉声道:“你们暂去歇息,我与诸将商议一下!”

将卫领监兵三人下堂,应龙忽出列道:“禀将军,监兵等虽为使节,亦要防他心怀叵测,末将愿领兵监护!”

“去吧!”刑天颔首应允。

城东驿舍,应龙走到门前,抬手敲了敲,屋内监兵应道:“谁?”

“刑天将军派我过来的!”

屋门一开,应龙迈步进去,轻轻将门关紧,回身道:“你们仨跑来做什么?”

三人一怔,应龙面部虚幻,变回原来模样。

陵光眼睛一亮,执明微笑,监兵惊喜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

“我在郡守府看见你们了!”

监兵上下打量应龙,愕道:“你居然混成千夫长了?!”

“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的!”

“我咄!”

“好了,你们也看见我了,王旨也送了,洗洗回去吧!”

“切,我们打算留下来帮你的!”

“你们当这是哪呢?!坑一个还不够?!”

执明一笑,“监兵有办法!”

“看我的!”监兵说着,从怀里拿出三个小泥偶,三人分别咬破手指在各自泥偶额头一点,一团白光耀目,三个小泥偶居然渐渐长大,立于地上,与监兵三人眉眼样貌毫无二致,栩栩如生。

应龙吃惊:“你什么时候学的这本事?!”

“神奇吧!”监兵得意道,“他们与我们心意相通,能说会动!刑天他们不会发觉的!”

应龙仔细瞅瞅,无奈道:“算我怕你们了!”说罢出门而去,时间不长,带回三套士卒衣甲,“那就把泥偶留下,你们把这换上,跟我走!”

城里虽不断有士卒来往巡查,自然不会怀疑应龙,四人来到城西一处小院前,叩打柴扉,不一会儿,屋里走出一个中年汉子,见到应龙很是亲热,将四人让进屋中,然后自去烧水。

执明悄声道:“这人是谁呀?很熟吗?咱们说话用不用避讳?”

“不用!”应龙摇首道,“他也是中州人,本以打猎采药为生,名叫猎伯,我那次去泰山的时候,偶然结识,后来抢夺何首乌,天上忽然出现了灵涡,他们几个都被吸走,包括娉婷的父亲,前两日在街上遇见,吓了我一跳,喜出望外,数年来,我一直在找他们!”

“那娉婷的父亲呢?”陵光问。

“他也不清楚,不过常羊城内和周围肯定是没有!”

“我的天,居然刮出这么远还活着,他怎么不回家?”监兵问。

“他当初大难不死,摔伤了,”应龙道,“赖这家老伯收留医治,伤势好了后,老伯又病了,老伯没什么亲人,猎伯不忍撇下一走了之,便留下照顾,也在四处寻找其他的人,去年,老伯过世,偏赶上刑天叛乱,驿道断绝,所以羁留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