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哭。
有人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哭。
程冉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居居坐在床边边上，已经是半个泪娃娃了。
程冉想喊她，可声音经过嗓子，就像埋在了沙里，怎么也透不出来。她动了动胳膊，撑起上半身，伸手抓起床边的水杯，咕噜咕噜先灌了一大杯。
居居泛着泪光的大眼睛看向她。
程冉挤了个笑。
下一秒，孩子哭得更狠了。
“怎么了？饿了？” 程冉终于找着自己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死了。呜——”
居居童言童语，说着世上最忌讳的词。
程冉并不在意，哄道：“对不起啊，吓着你了，人哪有那么容易死啊？我们大大的，病毒小小的，还能打不过它们？”
居居胡乱地擦了擦眼泪。
程冉又去洗手间拿了张温过水的洗脸巾帮她擦。
“睡了一觉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居居摇了摇头。
程冉又给她测了体温，38度，还行，心里总算松了些。这一松她察觉到自己的头也没那么疼了，虽然嗓子依旧；看来累到筋疲力尽后狂睡十几个小时的这种休息还是有点作用的。
早上，他们要被带去医院的隔离点，具体时间会在群里通知。程冉想看看消息，拿起手机才发现关机了。
门铃这时候响起，程冉去开门，是早饭到了。那就是说现在差不多7：30。她把早饭端进来放在桌子上，带着居居刷牙洗脸，再把她抱到椅子上，摆好粥和馒头，递了勺子过去。
居居圆乎乎的小手带着勺子往粥盒里舀，本来满满的一勺子粥，提上来的时候一丢丢一丢丢没了，只留下勺心一点。程冉看着，觉得这场景用事倍功半来概括还挺恰当。
居居看她。
程冉读懂了意思。
“我喂？”
居居很快就把手里的勺子递过来。
还真是。
程冉坐到她旁边，拿起桌上那碗粥，搭配爽脆的榨菜，一口一口给她喂完。再把鸡蛋剥好，让她拿着啃。
小姑娘很快摸了摸肚子。
“吃饱了?”
点头。
“要不要看看动画片？”
摇头。
“我想爸爸了。”
“那跟爸爸通个电话？”
点头。
程冉拨了内线。电话很快接通，她把话筒放到居居耳边。
“爸爸。” 小孩叫得大声。
顾正阳一听是女儿，声音也兴奋起来。
程冉默默走开，回到桌子旁吃自己的早餐。
手机充了会儿电后，程冉开机，十多个未接来电显出来，微信也是，都是未接通的语音对话申请。程冉盘了盘，那十几通未接来电大都同一个号码，应该都是居居妈妈打的。还有几通不一样的，但号码都陌生，且归属地都是云州。程冉翻了翻，没有什么想要回拨的想法。她切回微信。
昨天陆正昀把宋年拉进了群里。顾正阳也拉了个人，还发起了好几个或语音或视频的申请，程冉手机里显示的都是均未回应。她离开界面继续往下翻，酒店群里通知了车来接的时间8：30，再离开往下翻，她看到宋年昨晚十一点给她打了个语音。
程冉回了过去，宋年秒接。
“姐！”
“嗯。抱歉，昨天睡得早。”
宋年：“身体怎么样了？”
程冉：“喉咙还是有点干，其他还行。”
“今天去医院吗？”
“嗯。去隔离中心。”
宋年：“口罩够用？隔离中心虽说收治的都是感染患者，但也要多防护。”
“知道，你不要太担心。”
“不担心你担心谁。要换我住进去，你肯定比我还唠叨。”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呢？”
宋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想了想，说：“姐，等你回家，我给你做卤味吃。”
宋年做的卤味？程冉条件反射开始分泌唾液。
“那我想吃卤蹄膀。”
“你想吃什么都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