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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来自灰区 > 第77章 她痴痴的等着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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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间,韩再暖以为自己在半夜醒来了。

周围一片漆黑,睁眼瞎的那种,她尝试着叫小爱同学开窗帘,可却张不开嘴,她想起身,却只感到四肢似麻似痒,派出去的力气毫无回馈,在血管中徒劳的流淌着。

此时她终于感到大脑一直在钝钝的疼着,她的颅腔好像一个空荡荡的洞穴,有什么东西在她脑子横冲直撞,咆哮着,带出阵阵回音,那回音顺着在脑中化成不断涨潮的海浪,跟着那怪东西的咆哮一起拍打她的脑子,在快要挤爆她的脑壳时,终于找到了溢出的通道——从她的两个耳孔回旋着冲了出去。

耳鸣,一阵阵的耳鸣加入了这场混乱的嘶吼中,这不是她习惯了的没关机的电脑风扇声,这声音完全不存在在现实中,没有任何实体依托的感觉,像鬼压床时神秘的呓语,合唱团一样七嘴八舌的呓语,或者说是一群男高音女高音在她耳边吊着美声说悄悄话,在她的脑内脑外循环播放,一会儿左边,一会儿右边,却又不是音响环绕声那般规律,它更像入耳耳机中的相声节目,带着越来越响的底噪,一会儿滋啦滋啦,一会儿嗡嗡不停,逐渐盖过了声音,用混沌将正常的声音隔绝在耳朵外。

她快被吵疯了,头越来越疼,可身子却好像越来越沉。

终于到噩梦环节了吗!她到底为什么会做这样子的噩梦啊!

可这又不同于一般噩梦,这更像是鬼压床,她觉得自己是和现实有直接接触的因为她能感受到微凉的风拂面,能感到身上盖着轻薄的被子,她知道自己仰躺着,她还能感到自己的呼吸……

等等,她在呼吸吗?

韩再暖有点懵,她盯着面前的黑暗,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忘了怎么呼吸,这个无时无刻不伴着自己的动作,微小到她完全没特别注意,却又重要到危及生命,她居然忘了,她想用力抽动鼻子,想象自己吸一口气进来,可是没有动静,她的鼻子好像是被堵着的,可她却没有感到窒息,相反,她甚至能感受到体内流动着气体,清冽,微凉,驱动着她的心跳。

对,心跳,还有心跳。

那个韵律一直隐藏在疯狂的耳鸣之下,当她努力去听时,才隐隐确定自己还是活着的。

她是活着的吗?她是醒着的吗?她能醒吗?这是个什么梦呀,这是梦吗!梦到的就是无尽的黑暗吗?

韩再暖感觉时间和生命都在此刻停滞了,除了无休止的脑内的钝痛和狂啸提醒着她还有些许的感知,其他的一切她都感觉不到,她像在一个茧子中,亦或者一个棺材中,活生生的,在一个棺材中。

这一定是梦,噩梦,梦里什么都有,有这些也正常!那她就,她等着,她等,她肯定能醒来,等到闹铃响起,等到八点,只要八点,八点她就跳起来!

她痴痴的等着醒来。

习惯了那耳鸣声后,那脑中的激荡逐渐化为海浪一样的声音,一阵又一阵,拍打着她脑子里的沙滩,韩再暖想象自己躲在一个海螺里,逼仄、狭小,薄薄的壳挡着阵阵的浪,安全中带着些许危险,可她还是安全的,等她醒来,她就出去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太久了,久到全身发麻,久到她在梦里,都能感到腰部传来阵阵下坠一般的酸胀。

该动一动了,她想,怎么还不醒,怎么天还不亮!

就在这时,突然耳边隐约传来一个开门的声音,她精神一振,听到隐约有拖拉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声音响起:“……时……病……翻……点……”

什么?你说什么?韩再暖真想拍拍自己还在轰鸣的耳朵,幸好那人很快说了第二遍。

“九点了九点了,都一个钟头了,给病人翻一下身吧,他能舒服点。”

病人?哪来的病人?谁是病人?

就在韩再暖疑惑的时候,忽然一个铁钳一样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她能感到那手指掐进她的肉里,像是直接抓住了她的骨头,把她往上抬,随后有另一只手顶住了她的后腰,然后一个软软的东西垫在了她腰部酸胀的部位,调整了一下后,手松开了……她便保持着这么个侧躺着的动作。

韩再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抖了。

不相信都不行……病人竟然是自己?

被抓着手臂的痛感还残留着,清晰的冲破她大脑的钝痛传递给她的理智,她现在都开始怀疑或许噩梦中也能感到疼痛?只是很多人不记得?

那她是怎么了?

是她吗?

她还是韩再暖吗?

快点,说说话,告诉我怎么了!我是怎么了呀!

“好了,护士。”一个陌生的,带着点口音的中年女性的声音响起,带着笑意,“要补营养液吗?病人家属说会带饭菜来。”

“补一点吧,她看起来脸色不行。”护士的声音很年轻,“领一管就行,打慢点,咦,排泄怎么样?”

“昨晚有点大便,尿都正常的。”

“大便怎么样?”

“有点干。”

“嗯,那一会儿家属带吃的过来你给看一下,比较上火的就不要吃了。”

“好的。”

“水喂点吧,嘴唇都干了。”

“好的好的,哎我也刚吃了早饭回来,我现在开始拾掇,等家属来了保准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嗯,辛苦了。”护士声音有点勉强,很快走了出去。

周围一静,韩再暖胆战心惊的等着,果然很快就感觉到有一块湿布盖在了她的脸上,随即一双大手按着那块湿布在她脸上摩擦着,不粗鲁,也不轻柔,像是短视频上看到的老一辈抹调皮小孩的样子,兜头罩脸的一顿擦,擦得小孩晕头转向。

韩再暖也被擦得晕头转向,她感觉自己喉口都肿了,被一股酸胀的感觉逼的,那酸胀的感觉冲击着双眼、鼻头和她的喉咙,无能的脸却一个口子都打不开,把她的嚎啕大哭全按在头骨中,于是那些冲不出口的崩溃咆哮调头加入了耳鸣和脑涌之中。

一阵刷洗毛巾的声音过后,她感觉到自己的嘴被扒开,什么东西戳进来,嘎吱嘎吱擦着她的牙齿,好像有薄荷,但少到几乎没有。

可以感觉对方是有经验的,但还是让她极为难受,她想拿舌头去顶,却连这点都做不到,舌头像是被钉在了牙床中,成了一条没用的软肉。

开门声忽然又传来,那个护士的声音再次响起:“心跳怎么突然快了,都报警了?”

“没事啊,”嘴里的东西出去了,中年女人无辜道,“我看他好好的呢。”

护士:“……眼皮别贴着了,家属看到不舒服。”

“好的好的。”话音一落,眼皮上有什么东西就被揭去了,就这么小一点点区域,都能让她感到像是没了一层五指山。

怪不得她睁不开眼!原来被贴着!韩再暖几乎要喜极而泣,她用尽所有力气去冲击眼球,拼了命的张开眼皮。

一丝光亮,透了进来。